5.30
今天的宋成臨好奇怪
吃早餐的時候我能隱隱感覺到他想跟我說什么
但是最后還是沒開口
去逛街買紀念品的時候
我都走了好遠了
回過頭一看
他還愣在原地，看著某個地方出神
渾然不覺我已經走遠了
我只好折回去拉他的手
他才像是如夢初醒一般
略帶歉意的看了我一眼
吃晚餐的時候我終于忍不住了
我讓他想說什么就說，我可以承受住的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般
遞給我一張照片
我能感覺到他的手在抖
他說這是他小時候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孩與我夢里的那個男孩的臉重合
腦袋里像是有什么東西炸開
淚水早已決堤
雖然我曾設想過這種可能
但事實真正擺在我面前的時候
心臟處清晰傳來的刺痛
讓我明白
有些事其實你根本就沒忘
就像一根插在心尖上的刺
即使拔出來也鮮血淋漓
傷口愈合了，還會有疤
恍惚間我好像又回到了那片火海
宋成臨的嘴巴一張一合的
但我已經聽不清他在說什么了
過了好久
我聽見我平靜的聲音說
“我們分手吧”
我把戒指摘了下來放在了桌子上
東北的五月還是好冷啊
淚落在臉上都結成冰了
其實我很想問問他
那你對我的好呢
是真的想和我長長久久
還是覺得對我有愧呢
思緒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
是媽媽
“挽挽啊你是不是知道真相了”
我沒說話
“挽挽你聽媽媽說媽媽從來沒怪過宋成臨你爸爸他是消防員啊換作其他人他也還是會義無反顧的去救的我們不能這么自私啊你爸爸先是為人民再是為我們啊可能他作為你的爸爸他不稱職但他作為消防員他無愧于心啊...”
“前幾年你在外地工作大大小小的病痛都是他在照顧我印象最深的有一回媽閃了腰沒敢跟你說他知道了請了半個月假把媽安排在最好的病房天天照顧媽媽腰疼睡不著覺是他給媽按了一宿腰啊第二天早上我醒了他還沒睡又去給媽買早餐媽吃完早餐他才合的眼逢年過節更是不用說還有你爸的...他每年都去人是肉長的啊在他很小的時候他知道你的爸爸為了救他而沒了的時候他就跟我發過誓說這輩子非你不娶說如果你不嫁他就照顧你一輩子不論以什么身份人心是肉長的啊媽實在沒辦法把你爸的死強行安在他身上啊”
媽媽又陸陸續續說了好多
但我只是沉默
后面幾天我們都很默契的避開了對方
6.2
假期最后一天了
我坐的飛機回家
下飛機的時候
發現媽媽居然來接機了
媽媽可是逛個菜市場都會迷路的人
看見媽媽的那一刻我突然很想哭
媽媽什么也沒說
只是把我緊緊抱著
6.5
該來的還是來了
那天我和媽媽都盛裝出席
我們母女倆對坐在高檔餐廳里面
這是第一次和媽媽在除了家里以外的地方
進行這么正式的一次談話
“挽挽啊媽媽好像從小到大都沒跟你怎么提起過你爸爸
你爸爸呢很特別特別到我從來沒想過會和這樣一個人結婚他我原本只是想找一個普通人平平淡淡的過完這一生但是我遇見了你爸爸你肯定沒見過你爸爸穿消防防護服的樣子就像天上的太陽又耀眼又熱烈由內而外散發出的那種自信深深的吸引了我但是當他脫下防護服又是另外一副模樣你光看他的樣子很難把他和消防員這個職業聯系在一起因為他的臉又帥又白不像是能吃苦的你爸爸也很苦惱一路走來有太多人因為他的臉而忽略了他的能力覺得你爸不適合做消防員你爸什么都沒說只是用超出常人的努力來向他們證明他不是花瓶當初選擇你爸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到了有這一天說個笑話我們結婚那天你爸因為臨時出任務婚禮舉行了一半人就跑了留下我一個人在那里等到他出完任務回來的時候客人已經走完了我因為太累已經靠在桌子上睡著了他沒叫醒我只是輕輕把我抱了起來放回床上第二天醒的時候我猜知道他昨晚回來了要不是看見旁邊躺著個人我還以為我昨天結婚是我做的一場夢那天火滅了之后我在廢墟里找了三天沒找到你爸最后隨便抓了把灰就當你爸給他埋了這事咱不能怪成臨啊要怪只能怪那場火可是那場火是意外難道我們要跟意外計較一輩子嗎挽挽啊聽媽一句勸咱該往前看了成臨他是個好孩子...”
走出餐廳都時候天已經黑了
宋成臨的車就在馬路對面
上車的時候我聞到了一陣很濃的煙味
想必說從我們進門就開始等在這里了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么你肯定都不會信那我給你看個東西吧”
宋成臨遞過來一個信封
他說是夾在我爸爸的日記本里的
拆開信封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爸爸熟悉的字體
“你好
我不知道你是男是女，是老人或者年輕人
但是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
不出意外我已經不在人世了
當我做消防員的那天起
我就想到會有這么一天
只不過我沒想到我會結婚
會有一個這么可愛的女兒
想到這里突然有點舍不得
但是事實總是會事與愿違
所以當我因為救你而不幸離世的時候
請你替我照顧好我的妻女
我想對于一個救過你命的人來說
這點要求不過分吧
但還是要在這里跟你說一句謝謝
也不用你花太多心思
我妻子年紀大的時候
你能時不時去看看她
我女兒有困難的時候
你能在你所能做到范圍內為她提供那么一點點幫助
我就很心滿意足了
如果我的妻女因為我救了你
而對你心生怨恨
請把這封信交給她們
并告訴她們
我從來不后悔
我這輩子唯一對不起的可能就是我的妻女了
我不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
但是我無愧于我自己的良心
我希望你們作為我的妻女能理解我
最后一句
我愛你們”
我再一次淚流滿面
宋成臨為我輕輕擦去眼淚
我只說了一句話
“你對我好是出于愧疚還是出于愛”
他想了一會兒說
“在沒看到這封信前我就已經認定你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妻子了而且我為你做的那些事從來都是出于愛”
不得不承認
我被他都真誠打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