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曉娥實在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她趕緊低頭，用手捂住嘴巴。

二大媽站在八仙桌的下位，正對著易中海，時隔不到三日，她那像老樹根一樣的手指再次凌空虛戳在易中海的額頭上。

這一次易中海的臉色倏地變得陰鷙無比，他昂起頭，冷冷地直視著二大媽的雙眼。

二大媽毫無來由地感到自己的脊背一陣發涼，不由自主地閉上了嘴，扭過頭來，看了看身后。

“這條小狗看起來這么粉嫩可愛！哪一點像傻柱那糙老爺們兒？”住后院二大媽家隔壁的一個小媳婦完全不怵她，高聲嚷道。

“這就是最大的問題！”坐回到椅子上的二大爺再次站起身，面容嚴肅，道：“既然一點都不像！大家怎么會眼花成這個樣子？有好幾個跑我家來說錯將小狗看成了傻柱，這問題不能不研究，不能不重視！”

膽大的小媳婦只身跨上石階，走到老何家大門口，彎腰將那只雪白粉嫩的小奶狗給抱了起來，又轉身走到三位大爺身前，將小狗放在大爺們面前的八仙桌上。

“好狗！”好多人從小馬扎上站起身來，近距離的打量一番以后，都發出贊嘆之聲。

“我聽人說，一只狗好不好，只有吃過它的人才知道。”一個兩眼放光的住戶道：“管它是不是傻柱，我們吃了它總沒錯！”

“這個年頭，誰家不缺這一口？能有條野狗跑到我們院子里來，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我們怎么能夠不去珍惜呢......”

“是啊！如果我們不吃了這條小狗，以后老天爺再也不安排野狗跑到院子里來，那可怎么辦啊？......”

“大家冷靜！我呼吁大家冷靜！我們大會討論的問題是這小狗究竟是不是傻柱變的？這條可憐兮兮的小狗崽子，身上也沒四兩肉，夠得上你們這么牽掛惦記、垂涎三尺嗎？”二大爺感覺今晚這個大會已經嚴重偏離了既定的路線，自己的領導權威受到了嚴重漠視和踐踏，忍不住高聲怒吼道。

“我媳婦都大半個月沒有吃上一口肉了，怎么能不惦記......”一個住戶才嘀咕了兩句，就被自己的媳婦狠狠地掐了一下腰，頓時閉嘴不再說話。

***

“二大爺！為什么我們只是討論，而不去證明呢？”一個充滿文化氣息的住戶發言道：“討論來討論去，又沒個結果。”

“侯二！按你說，怎么個證明法？”二大爺虛心詢問侯川西的二哥侯川南。

“這也容易！現在去傻柱那屋瞧瞧，看他還躺不躺在屋里？”侯川南道。

“的確容易！你去吧！”二大爺以無比信任的姿態大手一揮。

“川東、川西、川北，咱們哥四個一起去！”侯川南號召自己兄弟。

“老二！你瘋了嗎？三位大爺都坐在這里，你逞啥威風，顯啥能耐啊？”

“二哥！這樣不好吧！上次賈嫂子晚上勇闖傻柱家，要不這次讓二嫂也去試試？”老侯家四兄弟只有老二侯川南娶了媳婦。

“二哥！要不我去家里先弄倆火把......”

侯家東、南、西、北四兄弟還在緊急磋商，侯川南的小媳婦眼巴巴地望著老何家虛掩的大門，竟然是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

陡然間“嘭”一聲巨響，大地仿佛抖了一下，老何家虛掩的兩扇木門陡然間飛了起來，掠過眾人的頭頂，“欻欻”兩聲插在三大爺閻埠貴身后的空地上。

住戶們看著斜插在地上的兩塊門板，不由一陣后怕，轉過頭就看見星光黯淡處一個高大偉岸的身影，如地獄魔神一般矗立在那里。

“鬼啊！”

“媽呀！”

“哇！......”

有小孩子和小媳婦受驚過度，哇哇哭了起來。

“傻柱！”

“是傻柱！”

“真的是傻柱......”

“厲鬼索命啊......”

“大家快跑......”

小媳婦們止住哭聲，卻又不斷的發出尖叫。小馬扎被住戶們碰得東倒西歪，又將慌亂失措的住戶們絆得跌打滾爬，一時間場面極度混亂。

***

大地開始微微顫動，那個隱藏在黑暗中的巨大身影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向眾人走來。

住戶們一邊尖叫，一邊躲閃，一邊還偷偷地瞄上一眼。

確實是何雨柱，外表樣貌分毫不差，只是眼神卻像亙古不化的寒冰，散發著凌厲陰森的光芒。他左手舉著一個小小的骨頭，右手提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寬口厚背廚刀。

“傻柱，你究竟是死的，還是活的？”婁曉娥一直站在過道上，動也沒有動過，她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何雨柱，一點都不怵他。

“大茂哥，你怎么不拉你媳婦過來？”

“大茂哥早就想要換了媳婦！”

“這事你也知道......”

許大茂已經和其他住戶一樣，安全地躲在了三大爺閻埠貴的座椅后面。而且他更進一步，隱身在斜插地面的門板之后，一臉陰沉地看著婁曉娥，聽見身旁鄰居的質疑也不吱聲。

何雨柱經過婁曉娥身邊，并沒有停住步伐。他的腳底依然在地上拖著，小腿肚將前面的小馬扎撞得橫七豎八。

一路掃清障礙，他終于走到了三位大爺面前的那張八仙桌前。

“媽呀！傻柱！真的是傻柱！”一直臨危不亂，堅持站在八仙桌下首的二大媽看著何雨柱湊到了身邊，突然高聲叫了起來，然后白眼一翻，往后就倒。幸虧她倆大兒子一直在旁邊盯著，兩人疾步上前扶住老娘，在二大爺目光的示意下，又閃到了一邊。

***

三位大爺端坐在各自的座椅上，并沒有一絲慌亂，只是面色都比較沉重。

“傻柱！這地上有你的影子，你這裝神弄鬼的，想嚇唬誰？”二大爺膽大心細，一拍桌子怒斥道。

“嘭”一聲，何雨柱將手中的廚刀甩在桌面上，刀尖插入桌面一寸厚，刀柄不停地顫動搖晃。

小狗眼睛滴溜溜地看著自己小腦袋前面顫動的刀柄，突然間打了一個哈欠。

“本來我覺得自己已經死了，也懶得再睜開眼睛去多看這個世界一眼。哪知道有條狗跑進屋，它給了我一根骨頭，讓我和它一起啃，這是它認為的最好的東西。”何雨柱眼神逐漸變得柔軟，道：“人只要活著，總會有好事發生。說不定以后哪天會有一只貓叼個死老鼠過來，要和我共進晚餐。二大爺你說遇到這樣的好事，我能不開心？能不激動？能不睜開眼？”

“好事？這個世界天天要死要活的，哪里有什么好事？”二大爺嗤笑道。

“啪！”左手高舉的那塊小骨頭被何雨柱甩在桌子上，他右手閃電般地拔起桌上的廚刀，高舉過頭頂。

“傻柱！你可千萬不能干傻事啊！”秦淮茹不知從哪里跑了出來，她一臉關切地呼喊道：“你千千萬萬不能砍二大爺！他老人家德高望重、人人敬仰。你真想砍，你就砍我吧！”

秦淮茹已經沖到了何雨柱身后，她張開雙手，像老鷹撲小雞一般，向何雨柱撲去。

何雨柱驀地一個轉身，右手高舉的廚刀也平放到了胸前，刀尖在星光下寒光閃閃。

眼看秦淮茹的脖子就要湊到刀口下面，立即要出現血肉橫飛、慘不忍睹的場面，四合院的住戶們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