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還艷陽高照，今日就寒風刺骨。

冬天如期而至。

張大勇忙碌了一天，回到家，如常一般梳洗更衣，等待著張大娘把飯熱好。

“最近大勇哥回來的都有點晚……”小草敘家常一般，一邊幫張大娘布置桌椅碗筷。

“衙門里事多吧……”張大娘忙碌的手一頓，雖然張大勇不會跟她說關于外頭的事情，但是畢竟是自己養的兒子，情緒上的變化還是看得到的。

小草沒有接話，只是在張大勇吃飯的時候，看了看明顯心事重重的張大勇。

“娘，有個事情……”張大勇一再遲疑，最終還是鼓起勇氣看向張大娘。

張大娘沒有開口，只是早有準備的看著張大勇。

若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張大勇不會連飯都沒吃好，就忍不住了。

“林老將軍見了兒子，說有意把孫女嫁給兒子……”張大勇這話明顯沒有說完，后面的話看起來很是難以啟齒。

“他想讓你入贅？”張大娘眉頭一蹙，直言不諱。

“不是，林老將軍沒這個意思，只是一旦成了林家的姑爺，絕大程度上要跟隨著林家軍走的，到時候，兒子就得跟著林飛鶴將軍一起駐軍。”張大勇這話一出，張大娘緊蹙的眉頭就松開了，她還以為是什么事呢？

“男兒志在四方，哪來的那么多婆婆媽媽的顧慮？”張大娘開口就是訓斥，張小草只是埋頭苦吃，不插話。

“可娘才入了京，兒子都不能好好陪著娘……”張大勇為難的在這里，這一出去，什么時候能回來？一切都是未知。

“駐軍的地方不見得就那么的渺無人煙，娘要是不怕辛苦，可以隨軍去那邊。”張小草的話無疑給了張大娘另一個選擇，也讓張大勇眼前一亮。

“其實，這事還得從長計議，若是大勇哥真成了那林將軍家的姑爺，到時候嫂子入門，娘還得問問嫂子的意思？”張小草把話題稍微的往回拉了一下。

雖說這婚嫁本就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但是總得對彼此有個憧憬吧。

“是啊，既然林將軍能看得上你，是你小子的福分，我這該做點什么？怎么著也得我們主動點不是，總不能都讓人家林將軍主動啊。”這是張小草佩服張大娘的地方，雖然是一個典型的農村婦女，一個沒有文化的鄉下老婦人。

可是，她的心是正的。

明知道兒子被看上的情況下，還想著盡力給對方留體面。

“娘不防把這事請瞿夫人去辦，畢竟我們初來乍到的也不懂京城的禮數，到時候需要我們做什么，我們配合就是了。”小草給張大娘拿主意。

“我明天一早就去……”放下了碗筷，張大娘完全贊同。

“不行，這事得盡快，小草，走，我們這就去瞿將軍家。”風風火火的，張大娘這飯是吃不下去了，轉身就去屋里倒騰，不一會手里拿著兩雙厚實的棉鞋出來。

“娘，小草，這都什么時候了，現在去合適嗎？”大勇看著張大娘拽著小草就要出門，趕緊阻攔。

“什么話！”

“你也去，這是你的親事，你去不用你說話，只是讓人家知道，你是有心就行。”張大娘這話一出，張大勇的臉上就一陣緋紅。

再怎么穩重，畢竟還是個毛頭小子，這真到了這個地步，那還不是少年莫伊，春心萌動。

張小草又是好笑，又是看戲的看著張大勇頂著個大紅臉，從出了門就手腳不協調的往瞿將軍家去。

疾步匆匆，小草都要提氣才能跟上張大娘。

一輛馬車路過，看到她們的時候，自然挺住。

“爺，夫人……”忍不住想要去找人的裴燁，待往外看去的時候，那三人已經離開了。

“跟上。”裴燁看著幾乎是小跑跟上的小草，這夫人有事，自當是他這為人夫的頂上。

難道還要留時間給別的人上前嗎？

可憐的都督大人，虛幻了多少假想敵。

剛用過晚膳準備歇息的瞿夫人聽說張家來人了，趕緊相見。

張大娘噼里啪啦就把來意給說明了，還不忘把她給夫人做的鞋子送上。

“我也不會什么手藝，家里頭也沒啥拿得出手的，這是我給你納的鞋，你看看要是能穿的時候，穿一穿。”夫人接過這樸實的鞋子，說實在的，這種鞋子也就家里的仆人才會穿。

可是，拿著這兩雙鞋子，看看那細密的針腳，厚實的鞋底，心里頭五味雜陳。

“這事我自當仁不讓，嫂子不用急，明兒個我就親自去林將軍府。”看著一直站在張大娘身側不露聲色的張小草，這一招迂回，解決了多少問題。

若不是自己就參與其中，她又怎么敢想，眼前的女孩子會有這份心智和謀算。

“就有勞夫人了，我們剛來，也不懂禮數，夫人只管放手去做，不要虧欠了林家姑娘，該做什么，夫人只管吩咐我就行。”這是張小草順著張大娘的話補充的。

吩咐她，很多東西迎刃而解。

瞿夫人也不用為難。

畢竟，她的背后可是站著裴燁的。

“有勞。”從頭到腳都沒說過一個字的張大勇，只是在臨走時，深深鞠了一躬。

“好。”瞿夫人能答的就一個字。

“夫人，這鞋子？”送走了張家人，鈴兒拿不定主意。

“收著吧，這可是張嫂子的一份心意。”這是張嫂子的心意，也是小草默許了的吧。

“夫人，這張家要送禮也不應該如此寒磣，那都督大人可不該虧待了張家姑娘。”鈴兒也不是嫌貧愛富，只是有些疑惑。

張姑娘既然敢對夫人承諾，必然是有恃無恐的。

為何在這禮數上又有所欠妥。

“這是張姑娘給張家嫂子的一份體面。”夫人長長嘆口氣。

可惜了，這么一份姻緣，最終便宜了林家。

雖說是張大勇高攀了，可是誰又能理解林家的艱難。

林家的姑娘雖說不差，可也不算突出，尤其是因為家中支柱單薄，林家姑娘的婚姻那也不是好解決的。

若是對林家沒有透徹的了解，那是無法想到這些的。

張小草也才入京不久，這份認知難道是都督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