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清新，到處都彌漫著清晨的美好，只不過在張家此刻卻是凄慘悲哀，張進峰的棺槨擺放在偏廳，張家夫婦正站在棺槨邊等著前來悼念的來賓。

當裴燁和范葙檸攜手同來的時候，恰逢當值回來的張進棟，換下了御前侍衛的朝服，張進棟一席黑色長衫依舊難掩其沉穩內斂下的鋒芒，看著下了馬車的都督夫婦，眸底一暗。

“都督大人，夫人。”張進棟隱下所有情緒，上前一步，躬身見禮。

近距離的見到都督夫人，張進棟沒有直視其容顏，只看到站在裴燁身邊的女子，一襲鎏金云紗裙，黑色為主，一看就知道是專門為了過來悼念才換上的，但是那隨著走動金光溢彩的奢華，還是讓張進棟多了幾分顧慮，從著裝看來，這都督夫人就不是一個低調的主，不自覺的心理的戒備就更深了。

“張大人還真是恪盡職守，令弟蓋棺憑吊之日，都還堅守崗位，皇上有大人這樣的臣子，真是朝廷之幸，百姓之福。”范葙檸看著這個憑一己之力，重創了秋霜，又殺了女自衛隊近百人的男人，范葙檸早就想親自見一見，今日一見，果真氣宇不凡。

“夫人過譽，請。”張進棟快速的抬起頭看向范葙檸，這是一張什么樣的容顏，就憑他是皇帝的御前侍衛，這皇宮里什么樣的美人他沒見過，可是眼前的女子，娉婷而立，耀耀其華，全身上下，輕靈透雅，黑白分明的鳳眼里，不同于一般的柔婉風情，反而是一種不怒而威的威懾力，就算她舉動隨意，但是不自覺間就會有一種讓人束手等待吩咐的上位者的威儀。

“張大人，這是夫人為令弟準備的補償金，還請大人笑納。”秦英已經雙手捧上一個木盒，盒子里是三百兩銀票，跟女子衛隊死去的撫恤金一個數。

“夫人無需介懷，兇手已然伏法，大人和夫人能來，心意下官等已經領了。”張進棟看著眼前的盒子，在看著捧著盒子的秦英，一個照面，他們已經認出了彼此，只不過一個端莊大方，一個神色內斂，眼神交匯間已是電光火石，偏偏一瞬即逝，好似不曾見過一般。

“大人還是收下吧，畢竟……這是令弟該得的。”范葙檸似笑非笑的看著張進棟，一句話讓張進棟知道，此時此刻他跟本就沒有拒絕的機會。

甚至于他都要懷疑夫人此行前來，實為挑釁，不，應該是宣戰而來。

“多謝夫人。”張進棟接過盒子，不用看，他已經猜到了盒子里的數目，這個他們已經有過線報的。

隨著裴燁和范葙檸的進入，張寺丞夫婦一臉的悲痛和憤慨，如果不是相互攙扶的手克制著彼此保持冷靜，估計張夫人已經沖到了范葙檸面前。

不管她是什么都督夫人，在張夫人看來只不過是殺了他兒子的罪魁禍首，偏偏他們和兒子的死毫無干系，并且裴燁夫婦表現的太過大公無私，家奴已經伏法，還親自過來悼念，他們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難能可貴。

可是看著他們，張夫人只覺得心在滴血，若不是他們，自家的兒子也就不會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大人，夫人節哀，人死不能復生，還請關注當下活著的人，畢竟人的生命太過脆弱，旦夕禍福誰也說不準，是不，大公子？”范葙檸走到棺槨面前，面對張夫人那仇恨難掩的目光，不以為然，輕柔的話語有著誅心的暗示，這是什么意思？

張家夫婦不由看向一旁的張進棟，這都督夫人此行前來，他們可沒聽到半句道歉，反倒聽著像是來示威來了？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那一聲若有所指的大公子，張家夫婦可不是蠢人，自然是聽懂了。

“三百兩一條命，不便宜，可也還能承受的起。”這話是對著張進棟說的，范葙檸眼中不加掩飾的殺意讓張進棟更進一步的體會到了他曾經做下的事情所帶來的后果。

“你說什么？”張夫人一個踉蹌，悲痛欲絕中難以置信的看向范葙檸，不明白都督夫人究竟是來干什么的？

為何她說的話都是針對張進棟來的？

“這一身衣裳是我讓人特意縫制的，只為悼念專用的。”伸開雙臂，展開那寬大雍容的黑色紗袖，左右看看，很是滿意。

“夫人不是還要去買奴隸嗎？我已經讓人把要處置的人都準備好了，去看看可有想要的？省得晚上市場上魚龍混雜的，晦氣。”裴燁一行，直接就是個擺設，或者是個陪襯，偏偏他還是那種不能讓人無視或者是忽視的陪襯，他自己非但沒有覺得當個陪襯沒臉，反而努力的去配合夫人，以此為榮。

“張大人，相信不久之后，我們就會再見的。”范葙檸滿懷期待的話語，那么的不合時宜，讓在場的人聽得雞皮疙瘩遍布全身，張進棟不知道該說什么，既然他們能查到自己的身份，那么其他人的身份，想來也已經不是秘密。

只是他們如此公然的復仇，他們就不怕引起帝王……

想想，看著翩然而去的夫妻，他們或許早就知道了一切，只不過是咽不下這口氣，所以，先拿他們這些陣前卒開刀了。

“老大，這是怎么回事？”張大人不是蠢人，如果真蠢也就不可能混到現在，只是聽來聽去，總覺得這老二的死跟老大脫離不了干系。

“父親，母親，以后還是約束好家里人，其余的孩兒也無可奉告。”看著自家父母，張進棟只能咽下心中苦澀，現在他們能做的就是盡量約束自家人的行為，不要讓對方有機可趁。

他毫不懷疑，都督夫人猶如一條毒蛇，正死死的盯著他們所有人，只要找到機會，就會狠狠的咬上來，見血封喉。

只是這事他是不是跟皇上匯報？還是得等事態發展到一定程度，他才能匯報？

只不過，接下來她要對付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