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有沒有哪兒不舒服？”范葙還沒睜眼呢，就聽到了裴燁焦急的問詢。

傻愣愣的睜開眼睛，看著裴燁因為熬夜通紅的雙眼，想到的就是自己怎么還在這里？

還有自己不是鬼嗎？

怎么還會受傷什么的？

好在……好像不疼，想到之前因為跌跤還會摔疼，這次不疼可是大大舒了一口氣。

“你果真能看見我……”篤定外加憤怒的語氣讓裴燁愣了片刻，再看到之前的洞已經消失，裴燁一掃之前的擔憂，鄙夷的掃了一眼已經一股腦坐起來的范葙。

好似她一個鬼還會被人傷，真是丟了鬼的臉一樣。

“我受傷也是為了救你，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不能忘恩負義。”范葙率先想到的不是他的態度，反而是害怕，若是裴燁把她當成那什么吸人精血的鬼怪，想著什么法子把她打入什么十八層地獄，她可就慘了，所以挾恩相報就冒到了腦子里頭。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裴燁無語凝噎，沒好氣的看向她，調侃到。

“以身相許就不用了，咱們人鬼殊途，道不同不相為謀，只是在我輪回轉世之前，照顧照顧就行。”雖然不知道這些古老神話里的東西是不是真的存在，但是自己此時此刻本身就是個超出了她認知范疇的領域，所以她抱著敬畏的心態去面對。

雖說輪回是綱常，但是那什么下十八層地獄這些傳說，她就沒得必要去體驗了。

“輪回轉世？”裴燁看著一臉認真的范葙，說不出這心里是何種滋味。

想他裴燁此生以來，頭一次有以身相許的念頭，居然就被這么干脆的拒絕了。

雖說她說的是事實，也是那么個理，但是……這心里怎么就那么不爽。

“我們被伏擊那個晚上有個叫空明的老和尚，給了我一張定魂符，說是能保我七七四十九日還未能輪回轉世不會魂飛魄散，還能在夜間正常活動，所以昨晚我才能救了你的……”

“不過，我想著若是真有輪回的話，那我也該遵循天道才是，所以你只要在這四十九日里，不，應該沒有那么久了，我的肉身該已經沒了十天了吧，也就三十九日不到的時間里，照顧照顧我就行。”范葙雖然面臨失控的一切，但是還是抱著美好的愿望，希望一切回到正軌。

就算許她長生，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她可不愿意。

“你想要怎么照顧？”裴燁這是頭一次聽到關于范葙的明確信息，一種莫名的黯然襲上心頭，看著一副恨不得立即就去投胎轉世的范葙，沉聲問道。

他們之間可是已經有了肌膚之親，雖說人鬼殊途，但是……

難道她就一點都不眷戀嗎？

不得不說，裴燁此刻好像陷入了自艾自憐的氛圍中。

“其實也沒什么，像往常一樣就行，反正我現在白天也不能出來，只能晚上出來，我剛來的時候，我還跟你白天出去過呢，什么事都沒有，可是后來就被太陽差點烤了……”

“本來我一直呆在你的院子里就沒事，可是我好像離不開你，所以你去哪兒，我就會去哪兒，現在是不止見不得太陽，連光都見不得，也不曉得以后會不會連火也不能見，還有好多好多傳說中鬼會害怕的東西，唉！”坦誠布公是范葙的態度，她以絕對的真誠來獲取裴燁的信任。

因為據她觀察下來，裴燁可不是一個能夠輕易相信別人的人，所以真誠是唯一能夠取信他的方式。

“你是怎么來到這兒？又是怎么會出現在我的身邊的？”聽著范葙這坦誠的敘述，裴燁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不知道，我來的那天，你正……帶人殺人，然后我就發現我根本離不開你，你到哪兒我就去哪兒，我還跟著你去了朝堂，那天還有一個士兵死在大殿之上了呢。”看著裴燁看向自己變得危險的眼神，范葙不自覺的向后挪了挪。

“當時你應該看不到我的……我那個時候也還在……什么都不怕的……”范葙越說聲音越小，明明說的事實是，可是為何她會感到裴燁的目光有種讓她看不透的危險。

也就是在那天，裴燁打破了自己的原則，插手了援兵一事。

也正是因為哪一天，他的人生走向完全改變了。

她的出現，改變的不止裴燁的人生，還有整個歷史的軌跡。

“……”

“真的，我雖然跟在你身邊，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也影響不了的，你想想，要是鬼能影響人，這世間還不早就亂套了，是不？”

“……”

“你那天晚上發燒了，我都想幫你的，可是我連叫你，你都聽不見，我想幫你，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面對裴燁的默不作聲，范葙連連舉例說明。

“真正能做點什么，其實也就是從那天晚上才行的，就是那個大師給我定魂符之后才行的，只是也害得我現在白天都不能出來了，憋死了。”范葙很自然自動的把那一晚的漣漪抹去了，她都已經如此事無巨細的坦誠了，再問下去，她就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這么說來，除了白天，你晚上和常人無異？”裴燁抓住的是這個點，這就說得通了。

那個晚上之前，雖然范葙也會時不時的躺在他的身邊，他能看到，但是根本感受不到那種……

可是那天晚上，明明受了傷，偏他還沖動了，打破了他最引以為傲的自制力。

“恩。”當初那大師說的就是，除了沒有真正的血肉之軀，其他的沒有區別。

“你也說了，你是離不得我的，所以你的存在和我的安危也算是同舟與共的，至于你救我的事，我不否認，但是你也不能否認有我才會有你的事實，權齊輕重，兩相抵消，你若想要我照顧于你，你是否也要付出相應的回報才是。”裴燁這斤斤計較的模樣還真讓人嫌棄，可是范葙也只能感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你說的是，那我就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吧，大人需要我做點什么？”這是范葙最為真實的想法，想要回報必然有付出，這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