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好尬啊。」

「確實好尬。」

不知誰先開口，亦或只是心聲的交流。

兩人相視一眼，都輕快地笑起來。

原本尷尬的氣氛，瞬間被沖散。

既然場面回到正常，那便不能讓女方...

于是乎，朔夜率先出擊。

——她應該不像是那種會翹班的人，也就是說...

「呃，你今天是在休假嗎？」

他這樣問道，而后便在伊勢對面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明明前不久，朔夜只是個普通的隊士，最近才升任到十席的位置。

此刻，卻以平等的姿態，來面對身為副隊長的自己。

對于這一點，伊勢七緒并沒有感到，奇怪或是不適應。

這是因為，先前兩人有談論過，前沿鬼道的開發問題。

伊勢因此得知——

原來，朔夜并不只是擁有著，特別的斬魄刀能力。

就連自己引以為傲的鬼道，他也比自己更加擅長。

——或許只要經過幾十上百年的磨練，他就能擔任隊長吧。

——明明經歷差不多，為什么他能夠做到這種地步？

懷著一種『完全被比下去』的復雜心緒，伊勢七緒這樣開口說道。

「嗯，是的。不過，我記得你好像是負責現世的駐守工作吧，所以你現在...應該還在執勤中吧？」

現世的駐守死神，一般都是過著七天無休的辛苦日子。

只有遇到特殊事件或是定期匯報，才會回到尸魂界。

所以，伊勢的言下之意，便是向朔夜詢問回尸魂界的原因。

這種非常明顯的意思，朔夜當然能聽出來。

——因為長時間擔任京樂那家伙的副隊長，所以染上了他的習慣嗎？

——嗯，看來以后有必要，將她的性格修正一下。

——確實...嗯？別突然說話，還要假裝是我的心聲啊！

斬魄刀不聽話這種事，朔夜已經品鑒的夠多了。

所以，他也就沒有太在意，炎華的反常舉止。

說到底，死神達成卍解之前，哪把斬魄刀會乖乖聽話？

對于伊勢的問話，朔夜當然有充足的理由。

但他既然身為死神，便有不得不遵守的原則。

于是乎，朔夜只能摸了摸鼻子，含糊地說道。

「這個嘛，遇到了一些比較特別的事情，所以回尸魂界匯報一下。」

話音剛落，朔夜又覺得這樣說話，好像有些不合適。

而后，他便誠懇地向伊勢七緒道了歉。

「抱歉，不是有意要對你隱瞞，只是確實不太方便說。」

這招叫做以退為進，是非常實用的小技巧。

伊勢七緒這才發現，自己話中的不妥之處。

她確實不是故意的，只是碰上了比較糾結的事，才會本能地用這種口吻說話。

伊勢臉上泛紅，趕緊反過來向朔夜道歉，「要說抱歉的是我才對，這幾天有令我很頭疼的事...」

「居然會說出這種話，真是太失態了。」

朔夜擺了擺手，想要打消伊勢的愧疚感，「不必在意，工作嘛，我完全能理解這點。」

「說起來，我也經常忙昏頭呢。那種狀態下，連自己正在干什么都不知道。」

——其實，不是工作...

伊勢很想這樣說，但話到了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就這樣，她沉默下來，連帶著放置在背包中的那盒巧克力。

朔夜突然感覺，自己懷中的禮品盒有些滾燙。

他本來想著，若是有偶遇的機會，便順勢把禮物送出去。

但現在看來...

——以后再找合適的機會吧，這次感覺完全不行呢。

朔夜正準備找個合適的理由，向伊勢七緒告別。

但先開口的，卻不是他。

沉默之后，伊勢臉上帶著堅定的神色。

她似乎下定了決心，嚴肅地對朔夜說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要是你不想回答也沒關系。」

朔夜不知道伊勢想問什么，便想先聽問題，再來選擇是否回答，「不妨先說說看吧。」

伊勢七緒聽到朔夜的話，心中頓時產生一種感覺。

——像啊，很像啊，他說話的風格和京樂隊長真的好像啊。

而后，她不再多想，直接給出了明確的問題。

「我想知道你，究竟懷抱著怎樣的心態，跨越那畏懼刀刃的深淵？」

朔夜沒有立即回答，他想了好一會兒。

以便讓伊勢知道，自己并不是隨便說說。

最后，朔夜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很實誠地說道。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會這么想，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

「和之前一樣，我依舊畏懼著戰斗和刀刃。所以，你所說的『跨越深淵』，這種事我可完全沒有做到過啊！」

聽到這樣的回答，伊勢七緒呆呆地發出了一個音節，整個人瞬間愣住了。

「誒？！」

在朔夜回答之前，她設想過各種各樣的可能性。

但唯獨沒有『還沒有跨越過去』這種回答。

見伊勢還沒有反應過來，朔夜便接著補充道。

「最開始的時候，我一度放下過斬魄刀，雖然后來又再度拿起，但還是處在被那個家伙，單方面壓制的階段呢。」

「如果要具體描述的話，那就是我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

朔夜說完，臉上浮現出隨意的笑容。

他那豁達的姿態，讓伊勢七緒錯愕不已。

——你這種表情，是認真的嗎？

——給點面子，這種時候就別來打擾我了。今天晚上，我來雙倍...不，三倍時間的卍解修行！

炎華突然覺得，以前那種單方面屠殺的逼迫式教育，效果好像并沒有那么好。

他站在大廈的頂樓，搖了搖頭，「這種堪稱搞笑的方式，居然能讓你有如此動力...真是失策了啊！」

朔夜的話聽起來很簡單，但伊勢卻深知其中的艱難。

于是乎，她急切地問，「那你在習慣之前，是怎么堅持下來的？」

朔夜伸出手托著下巴，回憶著自己與炎華廝殺的過往，「這個嘛，應該和溺水者攀草求生差不多吧。」

正如人在危急之際，甚至連靠不住的東西也會求取。

朔夜面對著無法戰勝的炎華，便將一切能用于戰斗的東西，盡數用上。

伊勢滿臉復雜地看向朔夜，「你果然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朔夜有點不好意思，「也別這么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