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平淡的炎華只是站著，超乎想象的存在感便肆無忌憚地擴張開來。

茜雫眼中炎華的身影不斷擴大，直至占據全部視野。

這種割裂反常，讓她不禁頭暈眼花起來。

但緊接著，又是一陣濃烈的窒息感襲來。

自炎華的身上，濃烈的惡意正鋪天蓋地地朝朔夜涌去。

即使這惡意的主體對象是朔夜，但僅僅只是逸散出來的部分，就已經讓茜雫覺得手腳冰冷，一時間無法動彈。

「哼哼……嗯嗯嗯……」

她張開嘴，發出不明意義的叫聲，口水垂落在地。

與之相對，朔夜雖然正面承受著這份惡意。

但他幾乎每天都要面對這種情況，早已經適應，所以沒有不堪的表現。

炎華一揮刀刃，甩掉上面沾染的鮮血。

「為……什么……？！」

朔夜沙啞著，迫切地想要知曉其中的緣由。

「嗯？你指什么？」

炎華漫不經心地說道。

「為什么你會出現……我還沒有到達那個地步才對，到底是因為什么？！」

炎華蹲下身，觀察著朔夜的表情。

隨后，他笑了。

「問題的答案，你不是知道嗎？」

如此確定的語氣，讓朔夜停頓住，因為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可能性。

像是要驗證朔夜的這種想法一般，一個人在炎華的身邊，緩緩地顯出身形。

滿頭碎發，垂下兩根交叉在雙眼中間，白色的大衣上有紫色的橫豎線紋飾，灰紫色的皮毛大領前掛著一條棕色餐巾。

雙手插在兜中，削瘦的身軀，顯得十分修長。

而濃郁的黑眼圈，更是透露著陰郁頹喪的味道。

朔夜知道他——

他是朽木響河的斬魄刀，村正。

對死神群體來說，其能力相當犯忌諱，堪稱內戰幻神。

與斬魄刀對話，對其本能加以暗示，并將其強制實體化在現實中，這便是村正的能力。

面前的情況已經很明晰——

炎華不知用什么方法，將現在這個時間點還在四處徘徊的村正召喚，并促成現在的狀況。

「可是，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炎華微微搖頭，沒有回答的意思。

朔夜掙扎著捂著貫穿傷，期望血能流得慢一些。

這時，村正突然抬起手，想要介入其中。

他似乎有些焦急，想快速解決掉朔夜。

但炎華無情的話宛如利劍，將兩人之間的界限分明地表露出來。

「雖然借助你的能力，我才得以在外界現身……不過，死神同斬魄刀之間的事，外人就不要繼續插手了……」

炎華此刻的行為，讓他很意外。

于是乎，村正抬起手，再度使用他的能力。

「死神只是驅使著斬魄刀，將我等當作……」

「嗡——」

村正的喋喋不休，似乎讓炎華聽得有些煩。

于是乎，他隨手甩出一道斬擊。

一道深不見底的峽谷，出現在無邊無際的沙海之中。

看著那道峽谷，村正目光又陰郁幾分。

「好吧，你自己解決，我不會插手。」

說完，他便將手插進兜里，往邊上緩緩走去。

只是，村正似乎對炎華所說的話很是在意，目光不知看向何方。

也許是他主人所在的方位吧。

現在已經沒有其他人打擾，炎華先是將朔夜的四肢盡數斬斷。

而后，他才平淡地說道，「這份感受應該很熟悉吧，我記得初次見面的那個晚上，也這么做過。」

朔夜回想起不堪的過往，「怎么可能忘記？！第一次見到你，什么話都沒說就直接扔過來一把刀……那個晚上，我足足死了上千次！」

炎華只是有些悵然，并沒有在意朔夜話中的責怪，「你還記得啊，那真是太好了。」

「說到底，哪有斬魄刀會對主人做這種事的啊！！」

責任似乎最終歸結在炎華身上，但他卻平淡地說出讓朔夜無法忽視的話。

「你似乎一直有一些誤解，還是說……其實你早就發現了，只是無法接受呢？」

「我的種種舉動，難道不是源自于你自身的欲望嗎？」

隨即，朔夜陷入沉默之中。

當初，或許他是察覺到這點后，才選擇再度拿起刀的吧。

命運的齒輪悄悄轉動，回到過去。

……

來到尸魂界后，朔夜曾激動了一段時間，特別是在檢測出自己的資質很不錯的時候。

想要成為尸魂界的高層……

想要快速掌握卍解……

想要參與進原著的劇情……

作為所謂的穿越者，自大狂妄的想法便合情合理地冒了出來。

但是對大勢了解的越多，所需的錘煉也就越多。

腦海中的記憶與這些想法，共同催生出具體的欲望——

為此，需要超過藍染惣右介的力量，需要超過有哈巴赫的力量。

朔夜在進入靈術院，并拿到淺打后，那緊迫的想法，化作與其交流的聲音。

那一刻，強烈的自我意識，便寫入淺打內部。

只是第一次刃禪，便成功始解。

作為朔夜的斬魄刀，炎華察覺到他有那樣的需求，便慷慨地給予他力所能及的幫助——

以自己的方式，使他迅速成長起來。

于是乎，在那個時候……

剛剛進入靈術院、還沒有經受過鍛煉的朔夜，一開始便直面起超乎常理、沒有放水的戰斗。

從普通的整開始，到學習了幾年的死神預備役學員。

這段時間里，朔夜一直在與超越隊長級別的戰力廝殺。

這到底會發生什么呢？

答案似乎很明顯。

那種情況甚至連戰斗都談不上，只是單方面的虐殺而已。

這種地獄般的日子，哪怕有一個具體的期限也好。

可惜的是，什么都沒有。

朔夜每天晚上都親身體驗著，不斷被虐殺的苦痛。

死亡，復活，死亡……

每個晚上都會無限重復。

這個過程似乎會永遠進行下去，朔夜望不到頭。

即使內心世界的死亡對現實不會造成影響，但那份絕望卻會不斷保留累積起來。

和地獄中的咎人一樣，朔夜和他們過著極其類似的生活。

后來，自信心被打垮的朔夜，逐漸陷入迷失的泥潭，渾噩度日。

而那時，身處于泥潭中，求生的本能使得朔夜產生自救的想法。

——「不能再繼續下去……這種狀態……」

某一天，朔夜突然想要脫離那種過度的自我內耗。

但是，即使不進行刃禪，即使不睡覺。

炎華依舊會將他拉入內心世界，進行永無止境的戰斗。

既然無法避開，那到底要如何做到這點？

答案似乎只有一個，那是一個很簡單的答案。

只要能夠贏過炎華，一切的一切都會過去。

所以，基于這種欲望，炎華又加大了對朔夜的幫助，他期冀著朔夜能夠快速超越自己。

于某種角度而言，重視主人需求的炎華，無疑是極為乖巧的斬魄刀。

正如人體的免疫系統，將軀體加熱到四十度以上，可以消滅大部分病毒。

但是，宿主能不能承受住高燒，那就完全不在免疫系統的考量之內。

所以，炎華的種種行為，又會顯得無比惡劣。

至此，真正的噩夢開始了。

朔夜越是絕望，就越想從這種不正常的狀態脫離，就越渴望更強的力量，與炎華戰斗的烈度越高。

但是，戰斗的烈度越高，飽受折磨的朔夜便越是絕望。

自那之后，不管是內心世界，還是現實。

朔夜的表現越發差勁，越發頹廢，差點被靈術院除名。

直至他將刀放下，選擇逃避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