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放心，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出事了。”

默念了一句，蘇清漣繼續向前，來到了楚神霄住的屋子門前。

屋內的油燈還沒有滅，蘇清漣停步側目，發現楚神霄還靠在床上，雙眼緊閉，也不知道睡沒睡。

昏暗的燈光搖曳，照在那張熟悉的臉頰上，蘇清漣神色復雜，一時有些恍惚，不可避免想到曾經的美好。

從相遇，相識，相愛……

為了讓楚神霄明白自己的心意，為了讓楚神霄也喜歡自己，兩人一起歷經過很多事情。

她那時候還不是名揚天下的清漣劍仙，只是剛從山村里走出去的少女，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會……

離開村子去到外面，別人都看不起她，嘲笑她。

只有楚神霄不一樣。

雖然不茍言笑，看起來冷冰冰的，很難接觸。

但在她受到欺負時，楚神霄會站出來為她說話。

在她遇到危難時，楚神霄會挺身而出。

在她彷徨無助時，楚神霄給了她一個肩膀，讓她有了依靠……

那時候的楚神霄，就像是一道光，照亮了她的人生，給了她無盡幻想。

花前月下，兩人表露心意，互訴衷腸，私定終身，山盟海誓……

那是她人生中最難忘的時刻。

她也以為，兩人會一直這樣下去，永遠永遠……

直到楚神霄親手將她的一切幻想擊碎，毫不留情的將她拉回現實……

一切都變了。

她無法理解，無法接受。

可哪怕如此，她也沒有恨過楚神霄，只覺楚神霄有什么苦衷，逼不得已……

她也覺得是自己做得不夠好，拼命想要彌補，改變……

她只需要一個答案。

她沒有得到答案，只得到了自己老爹的死訊……

兇手，楚神霄！

她并不相信，想盡辦法找到真兇。

可……結果，讓她失望。

她的世界就此崩塌，萬物失色，陷入了人生低谷……

那也是她人生最為灰暗的時刻。

哪怕對楚神霄徹底失望之后，夜深人靜時，她也不止一次想過，如果回到當初，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

如果自己當初懂事一些，楚神霄就不會離自己而去？

如果……

“沒有如果，都回不去了……”

往事一幕幕浮現心頭，蘇清漣玉掌緊緊握在一起，俏臉頓時被冰霜覆蓋，眼中寒意涌動。

從楚神霄決心離開自己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一切都已經無法改變了。

那些美好，都只是假象而已。

就算重來一次，也回不到當初，她無法把之前的一切放下，當作什么都沒有發生。

更不可能眼睜睜讓楚神霄再傷害自己一次。

有些錯，犯一次就已經足夠了。

自己已經輸了，輸得很徹底。

如今上天再給自己一次機會，怎么可能再輸一次？

蘇清漣美眸眨動，目光從楚神霄的臉上移開，看向了床邊的藥碗。

藥碗位置雖然移動了，但里面的藥卻沒動過。

“嗯？”

蘇清漣察覺不對，細眉微挑，快步走入房間，也不顧楚神霄是不是睡著了，直接喝問道：“怎么不喝？”

雖說自己幫楚神霄療傷了，但那只是外傷。

楚神霄的傷勢很嚴重，內傷才是致命的。

不喝藥，想活幾乎沒可能。

楚神霄可不能死。

楚神霄此刻都已經快餓暈了，意識昏昏沉沉，處于將睡欲睡的狀態，聽到蘇清漣的話，這才清醒了一點。

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虛弱道：“太……太苦了……”

真話那是不能說的。

不然蘇清漣一眼就能看出自己擁有記憶。

那樣的話，只怕自己想死都死不了。

想逃就更沒可能了。

“苦？”

蘇清漣無語，你好歹也是笑傲六界的大魔頭，居然怕苦？

不過，她卻不管那么多。

“快喝！你想死不成？”

這么急著讓自己喝，鐵定有古怪。

這藥絕對不能喝。

楚神霄更確信了自己的猜測，嘆道：“死了也好，雖然不知道姑娘為何如此仇視在下，但姑娘你不是很希望在下死么，如此不正好隨了姑娘的心意……”

“你！”

聽到楚神霄這話，蘇清漣愣住了。

這大魔頭，真的這么想死？

明明之前還怕的要死。

怎么會這樣？

難道猜到了我想要折磨他？

所以故意不喝藥？

想要一個痛快？

然后死在這里，讓大楚前來圍殺我？也不算白死？

“哼，還想裝作自己沒有記憶，以為我還那么好騙？想死，可沒那么容易。”

蘇清漣心中冷笑，旋即喝道：“廢話少說，快喝！”

楚神霄哪里敢喝，這藥鐵有問題，連連搖頭，“姑娘，太苦了……”

蘇清漣氣笑了，“不喝是吧？行，既然你想死，那就去死吧。”

說完，她便一直盯著楚神霄，發現楚神霄居然真的沒有喝藥的意圖之后，她也有些急了。

“這家伙！”

蘇清漣恨恨咬牙。

不管楚神霄是否擁有記憶，她都不能讓其真的死在這里。

那后果，不是現在的她所能承受。

“不喝你也得喝！”

猶豫好久，蘇清漣上前，一手捏住楚神霄的下顎，一手拿起藥碗，打算強灌。

“姑娘，你……”

香風撲來，楚神霄瞪大眼睛，很想反抗。

但此刻的自己，渾身無力，別說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了，就算是個孩童，力氣都比他大。

剛開口，藥水便順著嘴巴流入。

楚神霄嚇了一跳，連忙閉嘴，牙齒緊閉，不敢再說。

這女人太可怕了，為了折磨自己，竟然強來。

藥水不斷溢出，灑在被褥之上，打濕大片。

蘇清漣不得不停下動作，眼神一寒，“張嘴！”

楚神霄緊閉牙關，連連搖頭。

“你！！！”

蘇清漣氣極，很想一碗拍在楚神霄頭上。

但卻不能。

打暈打死，都沒用。

不過，楚神霄硬是不喝，死意已決，她真的沒什么更好的辦法了。

這讓她的計劃，受到了很大的阻礙。

別說明天送走楚神霄了，就連村子的安危都無法保證了。

“可惡！”

猶豫再三，她最終只能松開楚神霄的下顎，在楚神霄疑惑的目光中，一手斬在了楚神霄的脖頸之上，將其打暈了過去。

看了看藥碗，蘇清漣無比糾結。

“大魔頭你記住，此仇不報，我蘇清漣誓不為人！”

最終一狠心，蘇清漣喝了一口藥，對著楚神霄的嘴，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