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夷完了,自己該干啥還得干啥。
江緒一上午都在三四年級的小朋友那邊,雖然他們?nèi)松伲悄昙壏稚ⅲ粫臇|西和各自的作業(yè)都不一樣,所以講的每個知識點都算是一對一的講解。
江緒準備的很充分,他跟一個孩子講完一個知識點就會從孩子自己帶來的暑假作業(yè)里畫出幾道相關(guān)的題目要求孩子做,這個時間段他又走向下一個孩子或講解或檢查…
安亭發(fā)現(xiàn)這里根本不像一開始跟她說的那么井井有條。
年級教學(xué)完全不分開,而且主要工作也不是講知識而是幫助孩子們完成暑假作業(yè)。
在跟圓子的后續(xù)交流中她才意識到,他們實實在在要做的其實只是催孩子寫作業(yè)和檢查有沒有錯題。這不難猜到,畢竟四百多一個月的收費,還從每天早上管到下午確實很難有更高質(zhì)量的服務(wù)。
只是江緒總是愿意多做一步。
安亭看的一二年級的學(xué)生數(shù)量比較多也比較皮很難給他們講課,大多數(shù)時間都在維持紀律,防止他們打鬧,并催促他們寫作業(yè),一直在桌椅間走動。
這個過程中她一直能看到江緒在邊上兩組年級較高的學(xué)生間走動,聽到他低低的講解聲音,很溫和的感覺。
安亭覺得江緒很像是這個三流輔導(dǎo)班的支柱,不管是這個輔導(dǎo)班的老板還是來這里輔導(dǎo)的孩子,江緒的存在對他們來說可能都算是一種幸運吧。
江緒給安亭的印象分在不知不覺中越刷越高。
一上午過去兩人都已經(jīng)口干舌燥,早上南瓜粥的熱量早已經(jīng)消耗殆盡。安亭這邊低年級的小朋友都已經(jīng)回家吃飯,江緒那邊還剩下一個女孩子,她平時都是自己回家,今天好像是因為有個知識點一直沒聽懂,江緒還在跟她講。
“看著我,”江緒把卷到肘關(guān)節(jié)的袖子又往上卷了一下,有些刻意地放緩語調(diào)想讓自己語氣聽起來盡量溫和“劉姍姍同學(xué),你喜歡草莓還是香蕉?”
?
安亭腦子里冒了一個問號。
“草莓。”
“對啊,你能明白我說話的意思對嗎?所以不要緊張,你好好聽我的問題,然后告訴我答案,不會就跟我說不會,沒關(guān)系的,好嗎?”
叫劉姍姍的小姑娘點頭,就是看起來呆呆的有點木訥。
安亭很熟悉這樣的小孩,她小學(xué)當班長的時候見過很多這種小朋友。
他們不傻,就是被批評得太多了在課堂上沒有自信,所以害怕老師也害怕回答問題,最后干脆不回答裝個呆,至少不說不錯,但結(jié)局就是他們在課堂上真的會越來越呆,越來越難理解老師的話。這種長時間積累的不自信很難瓦解。
安亭聽著江緒繼續(xù)講題,其實就是簡單的日期時間計算,可是這個三年級的小姑娘老是出錯,安亭能看出江緒的情緒在逐漸崩潰但還是不放棄地把講過的知識點再拿出來掰開揉碎地講。
安亭干脆不聽了,給江緒發(fā)了條消息自己回住的房子里做飯去了。
安亭步履輕快,動作也麻利,三兩分鐘煮上了米飯,又從角落里翻出姜蒜和大蔥,一一去皮洗凈,在腦子里計劃著什么和什么炒在一起。
于是等到江緒上來的時候就看到電磁爐上煮著的黃瓜雞蛋湯咕嘟咕嘟吐著熱氣,均勻纖細的土豆絲隨著菜刀和砧板的碰撞的登登聲逐漸堆成一座小山。
安亭看他一眼,“再炒個土豆絲就可以開飯了,早上的碗在盆里,等會吃了飯你一起洗吧。”
江緒連忙答應(yīng)。
十幾分鐘后,江緒和安亭坐在桌邊,吃起了午餐。
兩菜一湯,土豆絲酸辣爽口,煎得微微焦黃的豆腐片很是下飯,黃瓜蛋湯被安亭隔著湯碗放進涼水里降了溫,清清爽爽的口感,喝下去把高溫帶來的焦躁沖走了大半。
安亭十分滿意地看著吃得腮幫子鼓鼓的江緒,在夏天能讓人吃的這么香是需要一點實力的,安亭臭美的給自己下定義。
飯后兩人簡單交流著今天一上午輔導(dǎo)孩子的趣事和收獲,江緒跟她說高年級的孩子基礎(chǔ)怎么樣,學(xué)習(xí)態(tài)度怎么樣,安亭則告訴江緒低年級的孩子哪個最皮,哪個最乖,還有哪個最可愛。
簡陋的小屋里氛圍溫暖和諧,第一次假期沒有生活在父母眼皮下的安亭覺得分外幸福:你看,我也是能獨當一面的。
第一次和女生同住的江緒心里被這一湯一飯熨貼得十分平和,他從來沒有覺得女孩應(yīng)該具有做飯的天賦和使命,而且現(xiàn)實生活中他接觸到的很多女性對做飯做家務(wù)這些事都有所抵觸。包括自己的母親。
她當然愛她唯一的兒子,但她也愛自己的工作,忙碌讓她沒有時間在日常小事上給予江緒太多的照顧,而工作上的收入則讓她更有底氣放手家里的瑣事。
江緒覺得母親應(yīng)該是幸福的吧,至少在追求自己想要的都關(guān)系方面沒有太多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