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我與同事們坐著車向大橋駛去,我們在車上吃著早飯。之前我們在辦公室里仔細的看了橋的技術文件和照片,這座橋遠離城市卻又是進城出城的要道,橋建成許多年了,孤零零的架在那里,距離市里大概有三個小時的車程。我們要到那里去測量檢查。
陽光、風、遠處的樹,橋下的水波都很好,我們帶著藍色的安全帽,雄赳赳的上了橋。這橋是走列車的,車來的時候我們躲在安全的地方。我測量著,新來的男孩拿著標桿站在幾米遠的地方,他是高興的,精神十足。我倆輪換,一會是我擺著標桿,一會我在儀器里讓他微微往左或者往右一點。我們進行著檢查,得出的結果是橋墩發生了位移,但在技術上來說橋依舊十分安全。太陽無聲無息的升高了,標桿的影子、儀器的三腳架、我們的影子慢慢變矮,時間在手表里轉悠,在長與短之間總是守恒的。
休息的時候,我用水準儀向遠處觀望。
鏡頭一轉,岸上有一輛越野車,水準儀的倍數望不了那么遠,看不清車牌,鏡頭里的一切虛虛的,眼睛里的一切都不真實。越野車在原地跳舞,像是胡亂的跳又像一個專業的舞者,仿佛在進行某種不為人知的儀式。它在顫抖,又像在原地蹦跶,車燈的神態很專注,它飛了起來,飄飄欲仙,又像是憑空有一把枷鎖使它墜了下來,它發狠的暴躁的像行駛在車輪無論多快的旋轉都走的很慢的泥地里,時而又像在無限加速的高速上,又像一匹健碩的駿馬奔跑在遼闊的草原上,卻溫柔的不愿踩斷每一株草葉。時而減速,時而加速。它是被束縛的,它是自由的,它是敏感的,它是沖動的,它是不計一切的。
最后舞蹈達到高潮,它安靜下來,它打開了自己的車門,出來兩個神仙又像是兩個鬼,一個黑色一個粉色。黑色伸了一個懶腰,環顧了一下四周最后視線轉向我這邊,我與黑色對視,我們看到了模糊不清的彼此,一瞬間有一種挑釁,我們是敵人。粉色站了起來朝黑色說了什么。車門打開了又關上,越野車的眼睛閃了兩下,它又走了最后消失在鏡頭里,消失在一望無際的我的視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