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老師立刻聽出這簡短話語里坎坷離奇的身世。

任何一個正常的家庭，即便父母雙亡，也不會逼迫孩子改名換姓，除非這孩子，沒有資格在這個家族里生活下去。

關于人情世故，那人教給風梨若的少之又少，所以她觀察少年神情，只覺得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你的筆試成績很高啊，十三萬人里居然排名十五！”老師驚嘆著，這樣的成績連老師們都會自愧不如。

“你原籍是什么？”另一個老師還在追問，因為他們到處探查，當地人只說楊朔母親早年與人私奔了，所以查不到他的父親為何人。

少年遲疑了一下，他大概也猜出這些人沒有查出來，可是水晶球就在眼前，只要一驗證元魂，什么秘密都瞞不了人。

“我原籍暮雍大陸、華铘九重宮。”少年眼瞼低垂，說得有些沉重。

“華铘九重宮！？”兩位老師倒吸一口涼氣：“排名第五的凌家？那你體內元魂豈不是？”

“華铘鏈？”這次連風梨若都忍不住問起來。

少年遲疑了片刻，頓頓地點頭。

這個窮酸少年居然來自九大家族中最神秘，最殘忍，最為人詬病的凌家。

人們敬仰凌家人的強大和智慧，卻害怕那些玄之又玄的咒術與華铘鏈里豢養的妖獸，還有那傳聞中，凌家地底，比地獄還可怕萬分的九重地宮。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但是現在這個少年，姓楊，不姓凌。

三人隱約猜出些端倪，但都緘默不語。

“雖然你體內有華铘鏈，但還是得檢測元魂與魂力等級。”老師消除了風梨若剛剛留下的痕跡，示意楊朔將手放上去。

水晶球內的云霧很不給面子，慵懶地不肯動彈，接著他胸口飄出一堆白色碎渣子，金屬質感，發出可悲的乳白色微光。

“這就是傳說中的華铘鏈？唉？我記得應該是一條蛟一條龍交錯的盤踞在一起啊？”老師現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我的華铘鏈碎了。”

少年雙手托起那虛無縹緲的元魂，眼中沒有半分憤怒和悲哀，很平靜地接受命運殘酷的安排。

監考老師看了看那幾乎沒有反應的水晶球，心中也有了答案。

“楊朔，華铘鏈已碎，就不能與妖獸簽訂契約，屬于劣等魂。魂力等級為一境界三階。故，不得進入鏖霄堂。”

“風梨若，元魂為鉆石，等級三境界九階，在此等候鏖霄堂使者，接受第三次考核。”

結果出來了，風梨若被安排暫時住在跡佳學院。楊朔一直沉默，還是溫文有禮地與眾人告別，默默走出學院。

“他得了什么病？”風梨若忍不住問。

兩人只是搖搖頭，當年華铘九重宮出現神才魂的事轟動了三個大陸，只是萬萬沒想到，這個故事的主人翁如今這般落魄。

風梨若很不喜歡這種被人吊胃口的感覺，于是自己跟了出去。

學院外面是一片土黃的畫卷。淺而渾濁的河流，岸邊一排老樹枯枝，邊塞的風帶著黃沙，呼嘯而過卷走樹上最后幾片落葉。

這楊朔也奇怪，不急著去尋醫問診，反倒一直站在河邊不肯離去，看到風梨若出來又鞠了一躬。

他微笑著，仿佛就是在等她。

風梨若始終與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那是多年游走在生死邊緣養成的習慣。

“在下楊朔，剛剛匆忙，還未請教恩人芳名。”楊朔見風梨若故意保持距離，尊重她的習慣，也不靠近。

從昨天到今天這是第三個問自己名字的人了。

但她并不反感這個人：“風梨若。”

“真是個好名字。”楊朔誠懇地說。

真是簡單的一句話，風梨若原以為他會像普通的富家子弟一般，說出幾個華麗的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