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德里安正襟危坐的坐在路明非面前，桌面上擺放著兩臺屏占比夸張的電子設備，一臺藍色，一臺也是藍色。

“確定嗎？”古德里安的手指交叉在一起，置于胸前呈現拱橋狀，托著他那戴著厚重眼鏡的智慧腦袋。

“確定。”路明非心說要不要跑外面去給您老買對白手套再往鏡片上焊個LED燈上來搞搞氣氛，你這造型帶個假發我就成碇真嗣了，不會一會城市就要咕嚕咕嚕地下沉，廣播系統大聲地說有使徒降臨了吧。

真是讓人驚慌啊，路明非抬頭看了古德里安一眼，笑了一下。

古德里安不知道他的腦子在進行中二風暴，也笑了一下表示回應。

“那就開始吧，諾瑪。”古德里安對桌上的設備說出指令。

“路明非，你是否同意入學？”諾瑪沉穩的語音在雙方的機器中響起。

“我同意。”

“音紋驗證通過，面部識別通過，驗證程序完成。路明非，性別男，出生日期1991年7月17日，學籍編號為AI071721S，學院等級識別S，接入卡塞爾學院主機。您好，我是諾瑪，您的課表已生成，機票、護照和簽證將在三周內送達。

歡迎您加入卡塞爾，路明非。”

伴隨著諾瑪的聲音，路明非面前的這臺定制版諾基亞智能手機屏幕上出現銀色的半枯萎世界樹圖案，在“叮”的一聲過后，半枯萎世界樹扭曲成一個白色的小光點，在漆黑的界面里兜了幾圈后鋪了開來，露出路明非熟悉的手機操作界面。

“學院特別定制的諾基亞智能手機，整體的結構增強了不少，搭載的是Android系統和一個諾瑪子程序，在正式入學后你可以可以通過無線網絡實時查詢學院信息，如果明非你不習慣三鍵操作的話，按住左側下方，用力一拉，對！那就是小鍵盤，也可以用它來操作。”

古德里安笑盈盈的看著路明非擺弄著這臺小巧的電子設備，將應用來回地打開又關閉，反復地給自己和古德里安拍照。

“那么，我們卡塞爾學院見。”待路明非習慣了手機的操作，古德里安站起來說道。

“嗯，一個月后見。”男孩的聲音清亮、明朗。

路明非抬起了頭，整座餐館里的來回走動的服務生、大聲討論國事的食客、正在離開的古德里安教授以及菜肴上撲騰的熱氣，都染上了一抹黑白，像是老式黑白默片一樣。

他們都被身旁的男孩的領域靜止了。

“你的權能不錯嘛，居然能把這么大范圍的餐館給靜止住，不過我猜，這里應該是慢速空間吧。”路明非扭頭對路鳴澤說道。

“真是什么東西都會被你看穿啊，我親愛的哥哥。”路鳴澤的眼眸依舊是耀眼的金黃色，簡直比皇帝還要尊貴。

今天的男孩出場裝束不同于第一次會面，一身合體的黑色小西裝，白色的方口小皮鞋，帶著白色的絲綢領巾，再加上長的乖乖的相貌，第一次像是小王子，這一次反倒像是小紳士。

“看樣子你對卡塞爾學院很熟。”路明非雙手托著腦袋，架在桌子上成三角形，看著眼前的‘弟弟’說道。

“入學之后你就要面臨這個世界背后最恐怖的事物了，一切歷史背后潛藏的鬼魅都將像帝王座下的奴仆一樣向你傾倒，就這樣，你還想著在一個月后登上那輛列車嗎。

你將告別平靜。”

路鳴澤的聲音很清亮，嚼字也比路明非清楚的多，他饒有興趣地看著路明非，想看他在這些透骨的隱秘中是顫抖還是激動。

但他什么都沒看到，在那種環境下生存下來的路明非已經不是那個自卑又可憐的衰仔了，正因為用力走出了那個世界，所以才能在這個世界窺見更多不是嗎。

路明非有點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路鳴澤帶些許嬰兒肥的臉頰，又揉亂了他的頭發。

“好啦，小孩子就回家玩去吧。”路明非笑嘻嘻地說。

“雖然已經感嘆過了，但是還是想說一次，哥哥你的變化可真是大呀，比海洋中的利維坦還要大呢。”路鳴澤無奈地整理好自己的頭發，準備轉身離開，剛走幾步又回頭。

“靈魂深處的一條妖蛇我已經幫哥哥你解開了，算是我們兩個第一次正式見面的禮物吧，下次見。”

路鳴澤的語音剛落，整座餐館又突然從老式黑白默片變回高清彩色有聲影像，路鳴澤離開了。

古德里安還站在門口領取餐館的暑期贈禮，剛剛的一切像是浮云幻影，只有手機上突然從空氣中下載的神秘應用能夠證明路鳴澤確實來過。

手機還沒插入電話卡，入學程序依靠的是古德里安認證使用的衛星路由，路明非乍一聽的時候就肅然起敬，擁有自己的衛星的私立大學，資本的力量真是云云在他腦袋里轉溜了兩圈。

在入學程序完成后，衛星上網的臨時權限也就停止了，能在手機無信號無網絡的情況下下載軟件并屏蔽諾瑪安全系統的，嘖嘖，也就只有剛才的男孩能有這樣的手筆。

到了兩眼應用圖標，路明非嘿嘿地笑了起來，上面儼然是卡普空看家IP之一的怪獵中要獵人們去獵殺的怪物：一只Q版的黑龍形象。

......

雨正在外面嘩啦啦地下，網吧里的吵鬧聲卻死死地蓋住了它。

路明非登陸進QQ，班群里很是熱鬧。

不少人都在艾特路明非祝他一路順風，即使以前三年時間里這些人基本都不怎么待見“墻頭草”路明非，但就連班里最有人緣的趙孟華都親自艾特他祝福他路明非學業有成，不祝福路明非反而就成班上的異類了，有點怪異。

但路明非還是一個又一個地回復謝謝，回復到陳雯雯那里還是沉默了一兩秒，又繼續在鍵盤上打出謝謝，隨機干脆的敲下回車。

一個青春的結束總是會伴隨著回車的聲音，路明非想。

“砰砰”的提示聲響起，一個頭像是長得很欠的熊貓跳了出來，是老唐。

“兄弟，這一個半月怎么沒見你上線啊？”

“最近學業上有些繁忙，我要到美國留學去了。”路明非啪嗒啪嗒地敲鍵盤，這家網吧的鍵盤有些

“恭喜恭喜！要不要我帶你在美國玩兩圈，盡個東道主的禮儀。”老唐這個美籍華裔在這時顯得挺地道

“也行，到時候我倆線下搓兩兩把吧。”

“現在不來一把？”

“不了，我在網吧，快到點了。”路明非隨手關閉聊天頁面，看著主界面的大草原發起呆來。

最近的他特別喜歡發呆，就好像這樣會陷入那個天空灰蒙蒙的世界，找回死去或還在世的舊友一敘歡愁。

像是回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