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星辰話落菲力克斯陷入到了短暫的沉默之中，他明白這件事非同小可，在長達一分鐘之久的停滯后，終于將心神緩和下來的菲力克斯勉強回過魂說道：

“我們需要討論，時限之前我們會給你答復。”

“好，我等你們的電話。”

嘟的一下后電話應聲掛斷，辦公室內頓時只剩下了粗重的鼻息，和劇烈心跳帶來的呼喘。空氣系統吹刮著信紙嘩嘩作響，擾亂了無面雁試圖自行冷卻的靈魂。

特工握著窗臺邊沿雙眼緊閉，深思熟慮后說道：

“把船給他。”

短短的四句話頗有些驚世駭俗，菲力克斯本應大吼著反駁，可現實的沉重在死死的壓著他的心臟。他想嚴詞拒絕，可百萬人的生命在封堵著他的喉管。

軍官揉捏著信封的一角，帶著暴怒過后的喉嚨目光略微呆滯，嗓音沙啞的回道：

“你瘋了。那是國之重器，給他我是要上軍事法庭。”

菲力克斯虛弱的反駁著，無面雁知道老同學還在企圖找到韋星辰狐假虎威的理由，這一刻一股莫名的急躁涌上他的腦海。

混雜著先前被菲力克斯訓斥的內疚感，與被韋星辰戲耍后的恥辱，以及對搞砸了老師派發的任務的慚愧。無面雁猛地轉過身，揮舞著手臂罕見的怒吼著勸道：

“但不給他你們都得死你明不明白！？一顆行星炸了，未知的敵人神不知鬼不覺混進了地聯境內還帶著一艘巨像！？可我們的海軍卻什么都沒發現！”

“你知道這事是什么性質嗎？這是不作為！是玩忽職守！是辜負了地聯成百上千億人民每天工作上繳的稅收！是他媽叛國！”

“把船給他！我們賭他不敢魚死網破！那這件事的性質就會變得完全不一樣！”

短暫的爆發后無面雁漸漸歸于正常，成功釋放了心中郁結的氣壓，在強大的職業操守下特工迅速平復自己波濤起伏的心情。帶著以某些唯物性的信仰為出發的堅持，無面雁在喘了口氣后低沉的繼續解釋道：

“我們賭他不敢魚死網破…，即使他還要蹬鼻子上臉，你們也可以把我賣了……我不在乎。”

話落無面雁一把扯過桌上的信紙，狠狠將它們揉成了一團。辦公桌后菲力克斯聽著無面雁的勸告不為所動，短暫的思考后他凝聚起渙散的眼神，伸手拿起了左手的電話。

“現在不是玩獻身的時候。”

男人有些憔悴的道，隨后他將話筒置于耳側，灰暗的眼眸漸漸恢復理智：

“我來詢問元帥，一切以最高參的決定為行動唯一準則。”

與此同時遠在地聯另一方的混亂星域內，遠離家園艦和川陀港的純凈空域中，一艘打撈艇正靜靜的停放在這里。

打撈艇上穿著宇航服的韋星辰捧著通訊設備，設備的一端連接了宇航服內置系統，韋星辰包裹在氧氣罩下的腦袋可以通過話筒和播放設備來進行正常通話。

距離與地聯海軍的第一次通話已經過去了三分鐘，這三分鐘讓韋星辰覺得原來時間可以過得這么慢，原來人類的大腦真的可以在必要時刻為你屏蔽一切危險影響。

此刻的他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大腦幾乎被迫放空。宇航服外的溫度冰涼刺骨，但他的身體確是燥熱難耐。出于下意識的動作，孤獨的韋星辰仰著頭望著恒星，意味不明的低語道：

“魔方，你說我這么做，會有什么下場。”

這時宇航服下忽然出現了藍色的光芒，魔方竟然出乎意料的亮了起來，機械的女聲回應了韋星辰：

【提督此舉可能帶來的各種結果如下】

【結果一】：海軍同意了你的要求，并延續了與你的合作，你依靠著軍艦與海軍的背后支持成功統一混亂星域。

【結果二】：海軍同意了你的要求，卻中止了與你的合作，你依靠著軍艦抵抗著來自海盜團與費爾茲韋的一波又一波進攻，最終被迫逃至地聯境內投靠海軍。

【結果三】：海軍拒絕了你的要求，你失去了所有的支持，而已經成為眾矢之的你無處可逃，最終客死他鄉。

【結果四】：……

魔方陳述種種結果中時，韋星辰有些詫異的低下頭，他沒想到魔方真的會回應他。他從夾層里拿出魔方，暗藍色的光彩在黑暗的宇宙中異常閃耀。

魔方列舉了很多的結果，最后的好結局大概只占了四分之一不到。自己成功的機率只有四分之一……韋星辰沉默著。其實他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無論今天成功與否，他都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進攻走私航線，無意于向混亂星域這片黑暗森林里扔下了一根火把，被趕走烏鴉團成為無主據點的川陀一定會引來其他海盜團的蜂擁。韋星辰知道這很危險，但如果不這么做，龐大的外部勢力遲早將自己擠壓致死。

主動權必須握在自己的手里，一窩攪渾的水才能迎來更大的機遇。但是轉頭一想，如果失敗，那些自己親手從虛空迎回來的女孩們，那些家園艦上選擇跟他一起冒險的新人類……

“魔方，如果我失敗，你會怎么辦。”

韋星辰忽然打斷了魔方的陳述問道，面對提督的詢問魔方沒有太多的遲疑，她緊接著回應道：

【我一直都會在】

【提督先生】

一直都會在嗎……

撫摸著魔方幽暗的平面，韋星辰靜靜的等待著自己的審判。大概十分鐘，又或許是一個小時后，韋星辰的眼角忽然捕捉到了變幻莫測的光芒。

他循著光抬起頭，漆黑的宇宙中忽然出現了一道如山高如海深的漩渦，這一幕畫面讓他記起了一個月前那突然出現的希德尼婭號家園艦。

難道是海軍的星門傳送？也就是說……他們同意了？？？

韋星辰的眼中漸漸出現了一抹亮光，這時通訊響起，韋星辰接通并聆聽道：

“一艘驅逐艦、兩艘護衛艦是我們的底線，我們不會再接受任何額外的要求。”

伴隨著緩緩駛出的三艘艦船菲力克斯沉聲道，調整歸來的他這一次二次談判，聲線中不帶有一絲額外的感情。

韋星辰帶著些許揚起的笑意同意了這次交易：

“沒問題。”

不過他緊接著問道：

“那我們的合作還會繼續對嗎？你們為我提供保證，我為你們守住混亂星域這件事。”

“……”

“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