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盛秉承著氣死人不償命的態度,跟了上去。
晏榮在軍營鍛煉,因為云川皓說過她這身子板太脆弱了,一碰就倒,有機會囑咐她多鍛煉,她還記得這事兒。
燕橪戴著面具,來到她跟前,把人拉至安靜點的地兒,他表明心意,“晏榮,你可愿同喔一起走?”
晏榮總感覺他十分熟悉,沒有鬧騰,圓溜溜的眼珠子轉動著,思索片刻,而后遲緩猜測道,“你是榮安王?”
燕橪摘下面具,露出真容,“是。”
他蹙眉深情,眼神充滿渴望。
晏榮直接拒絕,“王爺是玉城使臣,晏榮身為天晟朝臣子,不能與之合污。”
燕橪怒了,“你敢說此前沒答應本王,做本王的合伙人?”
晏榮往后退了幾步,彎腰揖手,起身堅定道,“王爺,我反悔了。”
“為什么?”
“充滿情愛之人,還能有心思做其他事兒嗎?”
燕橪一愣,這是在指責他不該生情?
“對不起晏榮。”他低語。
晏榮不理解,他到底看上她哪了,保持距離,用不咸不淡的語氣繼續道,“王爺,我不知道您是什么心思,我不想猜,也不想猜透,你是玉城使臣,便要知道,陛下拒了玉城的條件,你我便只能是敵人。”
“如果本王說,用你換百姓們免受戰爭牽連,你可愿?”
晏榮笑了,“王爺是在說笑?”
燕橪很認真地表態,“本王是認真的。”
她有些心動了,只不過燕橪對她是什么心思,她知曉。
從在晏宅那時,他就已經表明心意,可她已經很明確拒絕他了。
“你我可以是交易,卻不能有情。”晏榮說罷,不給他再說話的機會,匆忙離去。
燕橪望著她纖細的背影,目光里有幾分落寞。
呵呵!交易,他原本是要拿晏榮去說動謝盛的,可他還未行動,心就動了,后悔的滋味不好受啊!
晏榮回房,趴在紅木圓桌上。
謝盛方才跟過去聽清他們的談話,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心疼榮安王一秒鐘。
讓他想不通的是,這榮安王究竟喜歡晏榮什么呀?
他想著走著,不自覺來到晏榮房門前,猶豫片刻,他最終還是沒有上前去敲門。
又過了三日,燕橪同意了晏榮的話,晏榮臨走前還特地強調說,“僅僅只是為了百姓,別無他意。”
謝盛還想挽留她,“你真的要去?”
“是的,軍中事物今后便仰仗謝將軍了。”晏榮拱了拱手。
謝盛沒有挽留她,送她出去。
距離晏榮離開鶻洲已有一年多,皇帝對謝盛放走晏榮去玉城的事仍舊耿耿于懷,但因謝盛戰功赫赫,他不好多番刁難。
回家過年的謝盛并不是很開心,晏榮還在玉城待著,也不知會不會受委屈?
但看燕橪對她那可勁護著,想來也不會受委屈吧?
謝盛想著,不自覺嘆氣。
謝仁安瞧著兒子近幾天都愁眉不展,擔憂他,問道,“阿盛,是為晏大人的事而憂心嗎?”
“阿父,一年前我是不是不應該放晏榮去玉城?”他自責。
謝仁安搖頭,“阿盛,縱使當年那個大將軍不是你,也阻礙不了晏大人走的決心,再這么說,晏大人也是為了雙方百姓避免交戰而妥協去的玉城,她是位英雄。”
他又寬慰,“阿盛,你是將領,有時候的心慈手軟也是自己的一大軟肋。”
“是,兒子...受教了。”謝盛作稽。
在玉城這段時間,晏榮穿上了女裝,在榮安王面前也不用偽裝了,畢竟他知曉自己的身份。
“晏女娘越發出落得曼妙了。”
晏榮抿唇輕笑,“王爺也是不遜英氣。”
“晏榮,一年了,你還堅持著此前的話,不與本王試試?”
晏榮攏了攏手袖,折斷了面前桃花樹上的一根枝葉,輕蔑道,“王爺是皇親,又要殺皇,你不知道將來的皇位會落在何人身上?”
“這與你答應和本王在一起有何干系?”
她又折斷一根,幽幽道,“您繼位,后宮必定會是烏漆嘛黑,爭斗個你死我活。”
她將手上的折枝在燕橪面前晃悠,“而我,只想活著,平淡地活著。”
“本王會護著你。”他急了。
“不不不,你想想,若后宮不亂,您的政權怎會鞏固的這樣快?”
“笑話,本王若是登位何須靠女人?”他嗤笑一聲,不屑一顧。
“您不需要靠女人,可您需要依仗有權勢的朝臣。”她笑上去如花苞待放。
燕橪一笑,竟一時間無力反駁,緣由是她說得在理,沒有一個君王是不需要權勢滔天的朝臣來輔佐的,也沒有一個君王不渴望忠于自己的臣子。
晏榮不知他心思,向他袒露自己心聲,“如果王爺您不是想要殺陛下,我愿意做您的妻子,做您唯一的榮安王妃,可王爺的決定便注定你我一生是無可能的,我不希望自己成為那一國之母,更不想整日在女人們的爾虞我詐中生活,那樣太累了,不是我所期待的。我只想平平凡凡,幸福美滿的過一輩子。”
他一時沉默了。
她卻笑了,笑顏明媚。
沉吟片刻,他道,“罷了,你收拾收拾,本王送你回去吧。”
這一刻,他放手了,怎么說晏榮不愿意接受他,也有一半的原因是自己的深仇大恨,他沒有錯,晏榮亦沒有錯,只因他們不合適!
“多謝王爺體恤。”她行禮。
元宵節當天,燕橪將晏榮送回鶻洲。
謝盛現在還在京城,不知道此事。
燕橪答應晏榮送她回去不會發動戰爭讓百姓不安生。
不能回去的士兵都圍在篝火跟前過大年,場面很是熱鬧。
過完元宵節之后,還得繼續鎮守領地,謝盛也回來了。
當他瞅見晏榮時,還以為出現幻覺了,連忙掐了自己手臂幾下,有痛覺才高興地上前詢問,“你還好吧?”
“我沒事兒,多謝將軍關心。”晏榮微微一笑。
謝盛點點頭,問道,“榮安王怎么突然放你回來了?”
他疑心急慮,又問,“不會是要開戰吧?”
晏榮搖搖頭,“王爺答應過我,不會苦了地方百姓。”
“陛下疑心重,如今你完好無損的回來,他會以為你已叛變。”謝盛提醒。
她笑笑,“將軍不必憂心,清者自清。”
“你還真是樂觀。”謝盛不禁感慨。
“我可沒對不起陛下,談何叛變?”她挑眉,一臉坦誠。
謝盛一時看著她,忽而笑了起來。
他這一笑讓晏榮不解,“將軍,在下說得可有錯?”
“牙尖嘴利的。”他松了口氣,“你這樣的,還真不怕陛下砍你腦袋。”
“將軍說笑了。”
回鶻洲三天后,皇帝那邊就得到消息,他狐疑問朝臣,“晏榮平安從玉城回到鶻洲,此事你們怎么看?”
朝臣們都是你望望我,我看看你。
皇帝見狀,眉頭皺了起來,怒斥,“朕問你們話呢?怎么不吭聲?”
他們這才說道,“臣等以為......晏大人初步入朝堂,又被送至玉城,想必是已經......”
叛變兩個字還未出口,只聽見皇帝一拍龍椅扶手。
“叛變?”
他的語氣里滿是不悅。
朝臣紛紛跪倒在地,“臣不敢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