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言之還在不停的慘叫著，口中更是止不住的發(fā)出聲聲怒吼：

“周興，你這個不得好死的奸賊鼠輩！

人人得以誅之的酷吏惡狗！

你肖爺爺我既落到了你的手里，就沒有想過還能活下去...

只等你肖爺爺我到了陰曹地府，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罵得好！罵得妙！

肖參軍口齒倒是伶俐...

我周某人還有一大愛好，就是喜聽將死之人的哀聲怒罵...

他哀求得越悲慘，怒罵得越氣憤，周某就聽得越是舒坦...

來人啊！先停一停，讓肖參軍緩口氣，再把咱們新開獄的八大刑具全都搬上來...

讓肖參軍自己給自己挑個滿意的死法兒！”

周興說話間滿臉盡是興奮之色，嘴角更是吃得湯汁酒水流溢...

武攸暨在一旁不由得微微皺起了眉頭，就連手中的葡萄美酒也有些喝不下去了...

不多會，來俊臣便和眾獄卒搬來了各種陰狠兇殘，看著直叫人心底發(fā)毛的古怪刑具。

來俊臣甚至還繪聲繪色的給肖言之一一做起了介紹...

“肖參軍，你可聽好了！

此物一曰名為定百脈，乃是用鐵釘定入人體百脈，受此刑者當(dāng)百脈俱廢，神魂盡失...

此物二曰名為喘不得，乃是用重至上百斤的鐵枷鎖住人犯的咽喉，受此刑者就連呼吸都難以喘息...

此物三曰名為突地吼，乃是將人犯封入一圓桶之中，隨后讓圓桶在地上不停旋轉(zhuǎn)，直至人犯眩暈嘔吐或大腦溢血而死...

此物四曰名為著即承...

此物五曰名為失魂膽...

此物六曰名為實(shí)同反...

此物七曰名為反是實(shí)...

此物八曰名為死豬愁...”

來俊臣介紹的很是詳細(xì)，周興在一旁邊吃邊喝，津津有味...

武攸暨聽不下去了，起身稍稍走遠(yuǎn)了一些，埋頭低首，心里也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肖參軍，聽完了下官的介紹，你可按周侍郎所言，從這八大刑具中任選一個，作為你接下來的死法...”

來俊臣又朝著肖言之開口了。

然而先前還對著周興破口大罵的肖言之，此刻也是被早已嚇得肝膽俱裂，說不出話來...

旁邊的眾獄卒瞬間一陣哄笑。

“我等還以為是個真鐵血漢子！沒想到竟是個外強(qiáng)中干的膿包...哈哈哈哈...”

周興也是跟著奸笑了笑。

“肖參軍自己不選，那周某人便要親自替肖參軍選上一個了...”

肖言之還是滿臉驚恐卻又一言不發(f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嚇破了膽，就連話都不會說了。

武攸暨這會兒倒是開口了。

“肖參軍，你只需說出，那兩封謀反家書究竟是何人所寫！

你背后是何人在指使你，讓你故意陷害本駙馬!

之后又是何人幫助你遁逃，怎么遁逃的！

我想，周侍郎他也不會存心要為難于你！

周侍郎，我說的可對？”

“駙馬之言當(dāng)然無錯，世人也多誤我周興！

想我周某人一心替朝廷辦差！為圣母、圣人盡忠！

可偏偏總會遇上些大奸大惡之輩，冥頑不靈之徒...

無奈之下，周某只好上些刑罰手段了...”

武攸暨的插話，周興也是給足了面子，但肖言之聽后卻還是沉默不語。

這下就連武攸暨都搞不明白，這個肖言之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了！難道真的是一心求死？

可再看肖言之的那副表情，明顯就是早已怕得魂飛魄散了...

來俊臣在一旁又是一聲怒喝：

“肖言之，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駙馬郎幫你說了好話，周侍郎也給了允諾！

你還不趕緊如實(shí)招來！難道是真想受大刑嗎？”

肖言之還是不語。

武攸暨看著著急，原地踱步，走來走去。

周興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酒杯，緩緩起身，拍手稱奇。

“像肖參軍這樣的人，周某也還是第一次見。

就連周某一時竟也分不清肖參軍到底是剛烈之輩還是軟弱之徒了...

莫不是眼下這些刑具都入不到肖參軍的心里去？

來人啊！再去取索前輩的“盼佳期”來！

肖參軍，這可是個好東西！專治你這種沉默寡言之人...”

周興口中的索前輩，是麗景門新開獄的開創(chuàng)之人，也是武則天起用的第一個酷吏，索元禮！

只因死于索元禮手中的大小官員太多，他本身又是個胡人，故而引起了百官眾怒，就連武則天也不得不暫時將索元禮調(diào)任西京長安！

來俊臣很快便取來了索元禮發(fā)明的“盼歸期”，這是一種用鐵箍套于人犯頭部，接著在鐵箍與頭皮間釘入木楔，再用錘子逐漸敲擊木楔，鐵箍便會越來越緊的刑具。

來俊臣在周興的示意之下，給肖言之套上了鐵箍，只等周興一聲令下，便準(zhǔn)備動手開錘！

就在此時，武攸暨突然從先前捆裝肖言之的麻袋之中，瞥見了一卷小字條，只因字條成卷又粘于麻袋的凹折處，故眾獄卒之前并未發(fā)現(xiàn)。

武攸暨喊了一聲：

“周侍郎，且住！”

武攸暨打開了字條，只見上面筆跡丑陋，和武攸暨都有得一拼，寫著這樣一句話。

“肖言之，本名趙之言，乃右鷹揚(yáng)衛(wèi)將軍趙懷節(jié)本家！”

武攸暨看完，心中頓時又驚又疑。

如果此事屬實(shí)，那就真的是趙懷節(jié)在陷害他！

趙懷節(jié)的背后是黑齒常之？

黑齒常之的背后又是誰？皇帝李旦？

難道真的是皇帝李旦自導(dǎo)自演了這么一出家書謀反的戲碼？

可皇帝李旦的真實(shí)目的就僅僅是為了陷害他？

這不可能...

隨后，他又想起李元雄告御狀那日，下朝后武攸寧跟他說的那番話...

武攸暨心中思緒萬千，他把手中發(fā)現(xiàn)的字條遞給了周興，周興看后連著高聲怪笑了三聲。

“哈哈...哈哈...真乃天助我周某人是也！

駙馬，有了這張紙條，你想什么時候出新開獄便可什么時候出…

這幾日來，周某一直未曾虧待過駙馬，先前老虎凳之事也絕非周某本意，還望駙馬大人有大量，千萬莫要責(zé)怪周某...

我周某人心中也早已把駙馬郎奉為了上朋知己，只盼著駙馬日后，還能在圣母面前，替周某我多多美言幾句...

周某再次給駙馬告罪了，也萬分感謝駙馬的助力...”

武攸暨聽周興說，把他奉為知己，心中只覺得惡心。

確如周興所說，這張字條再加上先前他對圣母所傳的話語，他武攸暨想出新開獄，不過就是圣母一句話的事了...

但眼下此家書謀反案還疑點(diǎn)重重，肖言之的身份更是迷霧未清，武攸暨只淡淡說道：

“周侍郎，還是先繼續(xù)審問肖言之吧！

看他這會兒還有什么好說的！”

誰知周興聽了這話，卻是張手一揮，桀桀笑道：

“駙馬此言差矣！

有了這張紙條，又何須再審？

管他是肖言之，還是趙之言！

先讓此賊嘗嘗“盼歸期”的滋味！

動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