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用放在手邊的餐巾紙擦了擦嘴，不得不說，餐巾紙的質(zhì)量遠遠比不上自己家里發(fā)的那些紙，粗糙、堅硬，擦起來仿佛是在用砂紙“打磨”皮膚一樣。

很痛。

“多吃點，這個土豆蘋果派可是正宗倫敦美食，平常我都不會做的，只有貴客才能享受到這道菜，你們算是有福了。”房東太太一臉自豪，對自己的廚藝充滿了信心。

哦？

路明非得承認，房東太太的話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實際上，桌子上的菜能入他法眼的也就這道土豆蘋果派了。

至于其他的菜嘛……

不提也罷。

他重新舉起刀叉，笨拙地叉起一塊土豆蘋果派，然后放入嘴中細嚼慢咽。

“嗯……”路明非發(fā)出一聲怪異的叫聲。

又甜又咸……

這個味道不能說難吃，但也說不上好吃。

只能說比較符合鬼佬的口味吧，但自己吃起來總覺得怪怪的。

“聽說你們這邊還有一道名菜叫做仰望星空派？”路明非問道。

房東太太努力回想了一會，還是搖了搖頭。

“沒有，至少我從奶奶那里繼承的菜單沒有，而且我也沒有聽說過這道菜。見多識廣的卡羅爾先生，您聽說過這道菜嗎？”

卡羅爾同樣嘴角向下，露出一個十分純真的表情。

“沒聽說過，可能李嘉圖先生記錯了？”他幫忙打了個圓場。

“哦……也許吧。”路明非左看看右看看，有點莫名其妙。

這里不是倫敦？竟然沒有大名鼎鼎的仰望星空派！

也好，至少自己不會有機會品嘗這道“世界美食”的。

——算是個好消息。

“你們知道最近的那個傳聞嗎？”房東太太沒有深究這件事的興趣，轉(zhuǎn)而一臉興奮地開啟了下一個話題，“就是那個，叫什么來著……歡樂公寓？”

“哦，這個我知道。”卡羅爾頓時接過話茬，嘴里倒是絲毫不停，一點也顧及禮儀，“說是四號房又出了問題，住進去的倒霉蛋死了，尸體都臭了才被發(fā)現(xiàn)。”

“歡樂公寓？在什么地方？”路明非隨口問了一句。

“就在巴黎公園附近。”房東太太說到，“很容易就能發(fā)現(xiàn)的，歡樂公寓在一開始是一座教堂，重建的時候也保留了它標志性的尖頂，內(nèi)戰(zhàn)的時候曾經(jīng)被拿來當作戰(zhàn)地醫(yī)院……”

也就是說，這個地方陰氣很重……

“或許正是因為這一點，歡樂公寓可一點都不‘歡樂’，反而經(jīng)常出事。”卡羅爾又把一塊培根塞進了自己的嘴里，有些含糊地說道。

“經(jīng)常出事？難道教會不管嗎？”路明非好奇地問道。

三大教會在倫敦能夠合法存在，自然也離不開廣大信眾的支持，信眾每年提供的善款不計其數(shù)，作為回報，教會也會幫忙解決一些含有超自然因素的事件。

“當然管，只不過歡樂公寓雖然總是發(fā)生怪事，但是危害性卻一直很低，所以并沒有驚動那些大人物……然后呢，底下的那些人又找不出原因，事情就這么擱置了。”卡羅爾簡單地解釋了一遍，隨即挑了挑眉，“怎么，您對此很感興趣？”

“隨便打聽一下罷了。”路明非笑了笑。

“反正歡樂公寓平常人也根本住不起。”房東太太聳了聳肩，“說白了，就算歡樂公寓里頭有大惡魔又如何？反正坑不了我們平民百姓。”

“明智的想法。”卡羅爾頗為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

房東太太仿佛壓根沒有意識到卡羅爾是在陰陽怪氣，或許是意識到了，但裝作沒有領(lǐng)會——誰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呢，而這正是人與人之間一切奇跡的根源——她看見兩位房客吃得差不多了，就起身拍了一下手，收拾起碗碟來。

路明非識趣地起身離開，前往二樓。卡羅爾沒有跟上去，而是在玄關(guān)停住了。

“那么，專員先生，我還有別的事，今天就在此別過。”他微微彎腰，以示尊敬。

“你要去什么地方？”路明非問了一句。

卡羅爾不住在這里也可以理解，不過，他還能去哪里呢？

“我自有辦法找到住所。那么，明天早上見。”卡羅爾說完，打開門匆匆離開了。

嗯……

路明非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難道卡羅爾還有屬于自己的秘密？

要不……

跟上去看看？

算了，隨意探究別人的秘密不太好，尤其是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就干出這么缺德的事……

如果卡羅爾有什么禍心的話，這之后加以警惕就好了。

況且，卡羅爾并不是弱者，貿(mào)然出動可能會得不償失。

路明非權(quán)衡利弊之后，選擇了放棄。

他一個人慢悠悠地走上樓，坐在了沙發(fā)上凝視窗外。

外邊仍然下著雨。

路明非之前沒有說真話，他對歡樂公寓這件事還挺感興趣的。

只不過這件事并不在他的日程安排上，所以他并沒有表明自己想要調(diào)查的意愿。

然而，一旦閑下來，路明非還是忍不住思索歡樂公寓這件事來。

——總覺得事情沒有表面上這么簡單。

教會究竟是為什么不去解決歡樂公寓的事情呢？僅僅是因為負責這一區(qū)域的人手能力不足？真的像是房東太太說的那樣，教會的高層對這件事不感興趣，所以拖著不去處理嗎？

路明非不是傻子，成年人的世界總不會這么簡單。

——當然，他也給自己打了個預(yù)防針。

——成年人的世界不會如此簡單，但是現(xiàn)實世界也不會遵循邏輯。

任何狀況都有可能發(fā)生。

不過，這件事終究并不是自己的主要任務(wù)，如果路過巴黎公園這個地方的話，自己倒是有可能進去調(diào)查一番，現(xiàn)在嘛……

還是先睡覺吧。

時間倒是還早，只不過這個時代可沒有電子計算機，更沒有電子游戲可供消磨時間。

“嘿！李嘉圖先生，您睡了嗎？”房東太太的聲音又從一樓傳來。

“沒有，怎么了？”路明非不明所以。

“要不要來一局斗貴族？”房東太太的這句話讓他差點從沙發(fā)上掉下去。

什么？

斗貴族？

怎么聽起來這么像斗地主？

“那是什么？紙牌游戲嗎？”路明非一邊往樓下走，一邊問。

正好，房東太太拿著一副紙牌走向餐桌。

她笑著回答：“是的，有興趣嗎？我正準備去叫愛麗絲太太一起來玩。”

路明非看著她手中的紙牌，心中的不安越來越重。

看著很像是他熟悉的樣式……

“怎么玩？”路明非坐在了桌子上。

“哦，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