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晚舟紅了臉。

……

這幾日大年，眾人難得有了空閑，圍在一起談天說地，聽濟川先生講九州各地的奇聞趣事，好不樂乎。

西域的年貢送過來，蕭煜讓大家烹羊宰牛，用這些動物去代替活人祭祀神靈。

因為蕭煜本身有著福星之名，所以眾人一致推舉他來帶頭祭祀。

蕭煜無奈，只得去了祭臺，率萬眾點香祭拜神靈，祈禱來年風調雨順。

這種忙里偷閑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了正月十一，廷尉府來人，說要會見蕭煜。

說來也巧，廷尉府來的正是這曾與蕭煜見過面的藺正。

“藺廷尉不休年假，跑來我這隴西作甚？”蕭煜命人給藺正斟茶。

“蕭侯說笑了。若非有要案在身，下官也不會此時前來隴西叨擾蕭侯。”藺正笑了笑。

“哦，不知何等案子需要藺廷尉來隴西辦？”

“幾日前，與懿德王姬同行歸去的福德王姬久久不曾回到王都。王姬擔心小殿下，便派人去一寸一寸地尋找。昨日，他們在半途發現了小殿下和其侍衛的尸首。

據仵作驗尸，他們死于大刀之下。而這種刀的規格，與蕭家軍配置的大刀一般無二。”

藺正喝了一口茶，面色淡淡，

“前不久有傳聞說福德王姬心悅蕭侯，有心嫁入府邸，與柔嘉郡主共侍一夫。卻不想蕭侯拒絕，惹得王姬不快離去。我們懷疑是蕭侯派人對王姬動了手腳，特請來陛下詔書，想請蕭侯隨我等一同入京會審。”

嬴昭死了？

死在蕭家軍配置的大刀下？

聽到藺正的話，蕭煜一愣，隨后想起了前不久的一件事。

那些招供的假士兵說，他們把其中幾件搶來的武器給了那馮氏諸侯。

據說還是馮氏諸侯要求的。

馮氏……

蕭煜瞇起眼睛。

這大抵是嬴稷下給他的另一套。

而那馮氏諸侯已經被送去皇陵了，現在想要問話也來不及。

那便只能……

“既如此，那便隨藺廷尉一同入京吧。”蕭煜點點頭。

藺正愣了愣。

他還以為蕭煜要推脫一二——他都準備好詔書要強押蕭煜入京了，蕭煜竟然答應的這么爽快？

“好，那便即日入京吧。”

蕭煜被懷疑是殺害福德王姬主謀的事兒很快就在府邸傳開。

眾人紛紛詫異。

主公怎么怎么就成了主謀？

誰說的？

談話結束后，蕭煜喊來謝玄和范蠡，叮囑了他們一些事情，然后準備帶著蕭道明與二十侍衛入京。

離去時，嬴晚舟立在門口，想同蕭煜一道入京。

“夫君，我同你一起入京，我要去見皇伯伯和姑姑，讓他們查明一切，為你證清白之身。”烏壓壓的一片人前，嬴晚舟壓著心頭的不適，同蕭煜打著手語。

小姑娘立在一眾人群之中，顫抖著身子卻還要佯作鎮定的模樣，讓蕭煜眼底閃過一分心疼。

他的小阿辭明明那么怕人，卻還要這樣。

他撫了撫嬴晚舟的頭，也打起手語：“阿辭，你信我不信我？”

對上蕭煜溫柔的目光，嬴晚舟心頭的惶恐不寧略略散去，重重點頭：“我信。”

“我此番入京，必能平安無恙地回來。”蕭煜撫平她鬢角略亂的碎發，又打起手語，

“阿辭既信我，那便在家乖乖等我好不好？等二月農作下地，那時我便回來為阿辭做甜羹。”

小郡主那雙丹鳳眼眼尾染上一抹紅。

片刻后，她低著頭，聲音怯怯：“好。”

蕭煜拿過兆玉手中的大氅為小郡主披上，隨后看向姜蘭舟：“義妹，照顧好你嫂嫂。”

“義兄放心。”姜蘭舟點點頭。

蕭煜這才轉身，跨上那匹鬃發飛揚的夜照玉獅子，同眾人縱馬離開隴西。

正月十五，大雪紛飛，一行人入王都后直奔廷尉府。

因為事情尚未查明，所以嬴昭和她那些侍衛的尸首還留在廷尉府上。

在被審問之前，蕭煜要求親自看一眼尸體。

藺正皺眉，正要說些什么話，外面忽然走進來一個小黃門，扯著嗓子高聲開口——

“懿德王姬至！”

話音落下，外面走來烏壓壓一片黑甲侍衛。

藺正瞳孔一縮。

是黑冰臺！

侍衛們簇擁著一個錦衣華服的女子走進來。

“臣等拜見王姬，王姬安好毋恙！”眾人紛紛下跪行九拜禮。

待侍衛將席坐搬入廷尉府院子，懿德王姬慢條斯理地坐下，這才淡淡開口：“諸卿免禮。”

“殿下日理萬機，不知今日到訪廷尉府，所為何事？”藺正起身詢問。

“余聽聞蕭侯涉嫌謀害皇嗣，此事事關重大，余親自來聽審。藺廷尉可有異議？”懿德王姬端過侍衛奉來的熱茶，小抿一口，輕描淡寫地瞥了一眼藺正。

藺正連忙低頭：“下官不敢。”

“好，那便開始吧。”

“殿下，臣想驗尸。”蕭煜看著懿德王姬，忽然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