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拂曉,沈恪在一片滿是霧瘴的山谷一處停了下來。
自從昨日晚間,他見地勢不再走低,霧瘴逐漸升起,就知自己已經出了外環山,進了環形谷區域。
按地圖所述,這個區域十分特別,終年為濃郁的霧瘴所繚繞,不見天日,以修行者的目力,視距也不過里許。
而且因為有無數毒蟲生息、腐朽于其間,致使這里的霧瘴都有不小的毒性。
當然對于修行者來說這霧瘴并不算什么,真正危險的是還其中的毒蟲類妖獸,其中不乏一階后期的存在。
一旦沾染了他們的毒素,練氣期修行者可以說是九死一生了。
不過對于沈恪來說,倒并不需要太擔心這些毒蟲類妖獸,因為這些妖獸大都在以靈植生長之地為巢穴,而他并不打算在此采摘靈植。
他真正需要擔心的仍然是其他修行者,因為這里的環境實在是太適合一些圖謀不軌的修行者打伏擊了。
所以盡管沈恪雖然急于驗證卷軸的效果,但是進了這里之后,也不得不一路慢行,行進過程中符箓和珠子法器從不離手,以免突然遇到襲擊。
直到方才他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他在前方發現了兩道氣息。
他本想直接繞行的,但是想到這里視線受霧瘴影響太嚴重,自己走的也是戰戰兢兢,所以不妨悄悄跟在兩人身后,讓兩人在前面探路。
于是沈恪就又跟了上去,以龜息訣進行隱匿,跟在兩人身后里許地的位置。
沈恪發現這是兩名水月山的弟子,男子頗為年輕,女子則是個少婦。
兩人驅使著一只燈籠樣的法器在前探路,這法器能夠驅散百尺之內的霧瘴,所以兩人走的倒是頗為順暢。
如此一來,沈恪的速度雖然又放慢了些,但是不用再那么提心吊膽的了。
接下來的路程還算順利,唯一意外的就是,這兩人路上經過一處靈植生長地進去察看時,遇到了同來采藥的兩個樓觀劍宗的弟子,四人一度劍拔弩張。
但好在此地靈植早被其他人捷足先登,四人發現后此地沒有什么收獲后,也就互相忌憚著退走了,沒有真正爆發什么沖突。
又過一日,地勢逐漸走高,霧氣也漸漸的淡了下來,沈恪就悄悄的離開了兩人,自行進入了內環山區域,開始尋覓起嗅靈獸來。
這嗅靈獸雖然只是一種低階妖獸,成熟后也就只能到達一階中期,數量也不少,但是因為生活習性的緣故,它們的巢穴和活動范圍大部分都是在山體的內部的裂隙和孔洞之中。
修行者沒有些易筋縮骨的本事,或者是特別的遁術,還真是不好尋覓這種妖獸。
結果一整日間,沈恪碰到了兩三伙各宗弟子,甚至連靈植都順手采到一株,卻都沒能抓到一只嗅靈獸。
唯一見到的一只,還被其鉆入一處狹窄地洞跑掉了。
沈恪接著尋覓了一晚,連根毛也沒有再見到后,無奈之下決定翻過山頭,到山南一面接著尋覓。
不過內環山與外環山不同,極其高聳,十分接近秘境上空覆蓋著的禁制,要想翻過山頭必須從特定的十多處“門戶”通過,否則就會被上空的禁制絞成碎片。
這些“門戶”有些是地勢較低的峽谷,有些是貫通山體的山洞,有些則是地下溶洞中的暗河。
總之這些“門戶”的位置固定、數量固定,沈恪很難相信沒有狡詐惡徒在那里狙擊過路之人。
但是事在眼前拖延不得,況且到墜星谷乘傳送陣也得先經過這些地方,沈恪也只能大著膽子闖一闖了。
沈恪打開地圖翻看一眼,便朝著離此地最近的一處門戶“劍痕天”而去。
……
半日后,沈恪在一座高聳達數千丈的山壁前停了下來。
這片山壁并不完整,其正中有著一道數十丈寬的峽谷,兩邊山壁幾乎懸垂而下,罡風不斷從其中涌出。
這里便是“劍痕天”了。
沈恪稍作猶豫,還是迎著罡風邁步走入其中。
峽谷本不算窄,但是因為山頭實在高聳的緣故,日光很難到達這里,所以就顯得有幾分陰暗。
走在其中向上看去,露出的天空倒真像是黑布上被割開的口子。
沈恪一邊行進,一邊留意著峽谷中的所有動靜,絲毫不敢有所疏漏。
不出他所料的,在其內的巖壁和亂石之上,他發現了許多打斗的痕跡,有些來自于符箓,有些來自于法寶,甚至還有血跡。
沈恪從這些痕跡中已經可以腦補出幾分斗法的情景。
他停下腳步思量了一會后,認為這些痕跡絕不可能來自于一次斗法,很有可能是多次斗法造成的。
這就說明絕對有過許多人在此狙擊或者被狙擊過。
目前看來,雖然他確實未察覺到前方有任何氣息的存在,但并不代表前方真的無人狙擊。
反而很有可能是狙擊者的實力不俗,斂息秘術精妙,甚至可能是和段子翁一樣極其難纏的對手。
沈恪接著行進了百余丈,過了滿心警惕地過了一處拐角,卻發現一男一女兩具尸體被釘在拐角后的一塊巨石之上。
“是他們?”沈恪一眼就認出了這兩人,正是帶著他走出環形谷的年輕男子和少婦,都是水月山弟子。
“法器還沒被拿走嗎?”沈恪看向兩人腹部,只見釘住兩人的是他們各自的法器。
兩人之前與樓觀劍宗弟子沖突時,沈恪曾見他們將法器取出來過,所以才認得。
“殺了人不取法器,要么是財大氣粗不稀罕,要么就是還沒走!”
沈恪剛言語罷,便覺頭頂一道細微聲響,他也來不及抬頭看,立時就催動了手中的珠子。
霎時間湛湛藍光擴展開來,將來襲之物擋了下來,沈恪抬頭望去,只見那是一枚灰色的釘子,散發著銳利的灰光。
“是他?”沈恪見到這釘子立時就想起了初入秘境時,在鎏金洞見到的那真易門弟子。
“這是……段子翁的碧瀾珠?怎么可能!”這時山壁某處,一個施展了匿形術的人影怪叫道。
“有什么不可能,段子翁已經死了。倒是道友,已經是第二次偷襲在下了!真當在下是泥捏的沒有半分火氣?”
沈恪沉聲道,祭出六把飛刃便朝著那人所在之處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