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陽說的很通俗，人不能腳踩兩條船。

兩條船行不穩，容易翻。

修行也是這樣！

大道三千，但只能選一個。

密咒的修行就是如此，岔路口出現的時候，就要做取舍了。

向左還是向右，以哪條道路作為核心，得想明白。

凡人可以全都要，但修行只能選一個。

精純唯一之道，修士共尊。

“那么，我自己的道路是哪個呢？”

林生心中浮現出疑問，雙目變得無神。

這是他心神內守，開始體察自身。

力量、熔火、握固、空能使、鸮鳴，五種序列在心間掠過。

在序列的背后，有模糊的影子出現。

影子模糊，若隱若現，令人看不真切。

心神聚焦，仔細端詳，才能稍微看清一點東西。

有扭曲舞動的觸手，有跳動的肉瘤，還有一些正常的，像是扇動的羽毛。

林生第一次見到這些東西，畫面又模糊，但他自己卻覺得非常熟悉。

像是相伴很久，卻又忽視的東西。

他走進迷霧，想要看清那些東西。

隨著迷霧破開，是一片虛無。

沒有觸手，沒有肉瘤，也沒有羽毛。

仿佛之前看到的，都是幻覺。

當虛無出現，林生從心神內守的狀態中驚醒。

他睜開眼，看到師父周陽的灼灼目光。

“怎么樣？看到什么了嗎？”周陽問道。

“我看到了一些影子。”林生如實作答，將自己在內守中看到的東西盡數告訴周陽。

“你是有天賦的！很少有修士能達到你的修行速度。”周陽稱贊道。

“師父，那些影子是什么？”林生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就像你感覺到的異樣，那是幻覺。”周陽說道。

“幻覺？那豈不是說，我走上了歧路？”林生心中浮現出擔憂。

在修行道路上，幻覺是需要非常警惕的東西，那是走火入魔的前置條件。

當修士急于求成，想要更進一步的時候，一種迫切的心態出現。

這種心態，會促使一種幻境出現，讓修士提前看到下一個階段的各種異象。

修士看到異象后，以為自己進入了下一個修行階段，據此改變修行方式。

就像血修從固體期，進入煉血期，有一種修行異象就是，感到身體炙熱，如同火烤一般。

這是普通血液像源血轉換的印證。

但當迫切的心態出現后，幻覺將會提供這種印證，讓修士認為自己達到了標準，進而開始煉血期的修行。

然后就會走火入魔，一身修行毀于一旦。

幻覺，是非常需要警惕的。

“是幻覺，但跟你想的不一樣！”周陽解釋道，“幻覺是修行的障礙，同時也是修行的基石。你不知道序列影子的事情，但看到了影子，證明著不是心態導致的幻覺，而是修行路上必然出現的印證。我們是借假修真，這幻覺，就是假，我們要從假里，求出真實。”

“怎么求呢？”林生不解道。

幻覺就是幻覺，以假做真，不是一個小小煉血修士能達到的吧？

他倒是知道，在正統修行世界，靈根修士有個技能，叫做外景天地，能夠將心中所想，映射到真實世界。

這是以假做真的高端手段，但他不會啊！

“血宗以血為基，對自身的掌控力極強，你在固體階段，就可以輕松控制身體了。”周陽說道。

“難道說？”林生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周陽的話說了一半，但話里的意思很明顯。

林生很容易就聽懂了，卻不敢深想。

因為那不是他想象中的修行。

“沒錯！就是你想象的那樣！”周陽露出肯定的神色。

周陽越肯定，林生越畏縮。

他恐懼即將出現的答案。

周陽不管這個，他抬起手，一條血線在指尖出現，橫在空中。

在鮮血試煉的時候，林生就見到過這條血線。

那時候高林不停管教，就是被這條血線束縛在空中。

林生當時還以為，那是周陽通過鮮血操控達到的效果。

現在看來，根本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樣。

那不是鮮血匯聚成的線條，那是一條蟲子，極度纖細的蟲子。

就像他前世所見的鐵線蟲一樣，鐵絲一般粗細，但非常長，差不多得有三五米。

仔細觀察，能看到蟲子身上細小的容貌，在前端位置上，還有兩個小眼睛。

林生看到那兩只小眼睛，忽然感到心中一緊，趕緊看向其他地方。

周陽也控制血線彎曲，將前端的雙眼隱藏住。

“我疏忽了，你現在還不能探索根源。”周陽解釋道。

“根源？”

林生不著痕跡地掃過周陽的手掌。

在自家師父的手掌上，一根手指頭迅速長出，要不是他觀察得仔細，可能都看不到這個變化。

鮮血試煉時，他就沒意識到，那條血線，不是血液凝聚，而是周陽的手指頭變的。

“你現在還不能了解相關的知識，就像序列后面的影子一樣。”

林生明白周陽的意思，提前知道知識，會導致幻覺出現，影響修行。

他之前不知道序列后面的影子，當影子出現時，就不用擔心幻覺的問題。

對于根源的知識，也是一樣。

不到那個階段，不要探究。

“師父，我一定要變身嗎？”林生問道。

他對于借假修真，有一種抗拒。

無論是觸手，肉瘤，還是羽毛，他都不想變。

修仙，修的是仙氣飄飄，不是變身怪人啊！

“對于序列后面的影子，我們稱之為‘咒形’，只有體同此形，以形映形，你才能體會序列的真諦，將序列化為基石。”周陽語速放緩，鄭重地說道，“想要抵達結丹，這是必不可少的。”

林生想到自己的欲求，想到這里的世道，無奈地點點頭。

話都說道這份上了，他還能咋樣呢？

仙氣飄飄是好看，但沒有也不能強求。

既然變身為怪物超人是必須的，那就只能任命了。

周陽看到林生邁過了心理關，又提醒道：“形體會影響精神，你要記住，你永遠是人，是修士，而不是變身成為的東西，不要讓精神失守。”

林生明白這事的重要性。

人變成獸，很容易，只要邁過那條線就可以了。

但獸變成人，很難！

就像老話將的，學壞容易學好難。

“如果精神失守了，會怎樣？”林生問道。

“花田北面，是獸籠，那里面有不少動物，它們以前，都是修士！”周陽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