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陽臺又讀起那些生澀晦暗的文章。
我不是作者我很難想象作者在寫這篇文章在想什么,我是讀者,不是作家,我們這些讀者都站在一個上帝視角上,評判著作者筆下的角色。
我站在陽臺上靜靜吹著風,帶有寒意的春風,我穿著一身棉麻睡衣,裹著不算薄的針織披肩。
陸瀟鳴的消息,像是劃過黑夜的刀子,白燦燦、明晃晃的劃破這片過分漆黑的夜,帶來點點星光。
陸瀟鳴:我帶了你愛吃的糕點,下樓。
我裹著披肩踩著拖鞋就出門了,我懶得換鞋。
“怎么來了?”
“想你。”
陸瀟鳴邊說邊把糕點遞給我。
我拿起糕點,是我高中愛吃的那家豌豆黃。
我當著他的面拆開一個嘗了一口,太甜,比高中時候吃的要甜很多,不是記憶中的那個糕點。
我說:“太甜了。”
陸瀟鳴拿過我手上咬過的糕點,他吃下去說:“不甜。”
我們在深夜里卸下光鮮亮麗的外表,他靜靜的低下頭吻住我。
恰到分寸,點到為止的吻。
我抬眼一直看著他,他閉著眼睛,睫毛顫著。
我沒感覺到半點愛意。
我不為我在感情上的淡漠找任何借口,我感受不到別人的愛,我很難去愛,再或者說,情愛對于我來說不重要。
我這個人很雜。
人心都很復雜。
在這個錯綜復雜的時代里,別人都在自己成家立業的答卷上填好標準答案,我在填這張答卷時,只在它的上面寫了兩個字。
“立業”
這張試卷有它的標準答案,我始終沒有想過要按標準答案去答。
我覺得女性從來不是婚姻的附屬品,女性只是她自己,選擇婚姻的女性,她也是在活出自己的人生,把女性還給她自己。
我們都無權去指責任何人,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最重要的是你的選擇,是你自己。
陸瀟鳴看著我,良久,他說:“李生,你太淡也太漠。”
我朝他笑笑:“可我愛你。”
誰都可以說假話,人都是虛偽的,誰都騙不了自己。
陸瀟鳴沒說話,他那雙精致的眉眼,靜靜的望著我,隨后他笑了,他眼神平靜的出奇,他早就識破這是一句謊言,而我們都是聰明人誰都不愿意戳破事實。
“陪我去旅行吧。”
這次旅行之后,我們之間也會有所抉擇,在一起下去或者分開。
我更偏向后者,我同意了這次旅行。
我的生活不需要任何一個人參與其中,正如我所說的那句話,人是多變的,就像我在此刻發覺有沒有人愛或者有沒有愛人,對于我這段看著別人圓滿的時光里都不重要,我是我自己就好,我不需要一個人過來緩解我的孤獨,也許需求,但也是一時的,我需要的從始至終只有我自己。
陸瀟鳴握著我的手摩挲著,從我指節上拿下那枚蛇形尾戒。
“你紋身的含義。”
我看向他把戒指調節后,戴在右手小拇指上。
我回答到:“我當時很絕望。”
陸瀟鳴專注的看著指節上纏繞著的蛇戒問我:“那現在呢?”
“不重要了。”
“李生什么對于你來說都不重要。”
我沒回答陸瀟鳴。
我低頭續上一根煙,面對他如同質問的稱述,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這段感情糊里糊涂的開始,連我都不清楚當時的自己是不是清醒的,做這個決定是不是經過腦子。
一時的精蟲上腦,導致如今難堪的局面,我無心應付。
陸瀟鳴拿走我嘴上叼著的最后幾口煙,他捻起我抽過的煙接著抽著,玉蘭花開了,我們站在玉蘭樹前,共抽一支香煙。
我用目光細致的描摹出他的眉眼,風中帶著玉蘭的香氣,像是吹到他身上。
陸瀟鳴也在看著我,他抖落煙灰用鞋尖蹭滅煙頭。
我選擇轉移這個話題,我問他:“陸瀟鳴我們什么時候去旅行。”
“下個月。”
“去哪?”
陸瀟鳴平靜的看著我說:“雪區。”
“好。”
我們互相道別,我拿著吃了一塊還剩一盒的糕點回家,陸瀟鳴喊住我,我在原地等待著他。
陸瀟鳴將我抱進懷中,一個短暫的擁抱,他離開我之前,問了我一個問題:“和你一起往前走的會是什么樣的人?”
“和我一樣的人。”
我看著他的背影,這已經是我不知道第幾次看著他的背影,他的肩背寬厚,身材是很好的比例。
陸瀟鳴的背影里好像是一個更加有鋒芒畢露的他,他在所謂的名利場中已經擁有足夠高的地位和財力,他毫不收斂自己的野心,這點和齊政嶼很像,可是齊政嶼他更會容忍。
陸瀟鳴的愛很泛濫給了所有人,就算再怎么改,以前他都是那么個爛人。
浪子回頭金不換。
我從不信浪子會回頭。
我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陽臺上的鐵柵欄,看著陸瀟鳴離開的方向。
陸瀟鳴雖然和我沒斷聯系但是我們沒有再見面。
我在夜晚閑時站在陽臺上抽著煙,我注意到樓下的那輛車,齊政嶼的黑色捷豹,后排的單向玻璃,他應該在車窗后看著我。
齊政嶼注意到我的視線,他下車,站在門口,他一身黑色西服妄圖和這黑夜中的至暗時刻融為一體。
下一秒我的手機響了,齊政嶼的電話我接了。
齊政嶼的聲音在那邊響起:“我剛看到陸瀟鳴了。”
我隨意的應了一聲。
“他從來沒有浪子回頭,他在卡萊斯賓館里,我帶你去找他。”
我看向窗下的齊政嶼:“齊先生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這是我的私事。”
我身邊有的是人愛看笑話,陸瀟鳴在帶別人去酒店的事我早就知道了,沒有不透風的墻。
我只是在等一個干凈抽身的機會。
我最擅長做的事:趨利避害。
“李生這樣值得嗎?”
我按滅那半根煙:“齊先生早點休息。”
我掛斷電話。
我注視著齊政嶼的黑色捷豹在黑夜里飛馳出這里,齊政嶼的氣性一直很大,只不過在我面前多是示弱。
我清楚陸瀟鳴是垃圾,我從來沒想過要和他在一起,但是那是我當時的決定,我又有什么可后悔抱怨的。
每一個決定都有它相應的代價,我現在是在修正當時錯誤決定導致的后果。
如果我們都是旁觀者,我們也許都會做出正確的決定。
我把玩著手上的打火機。
陸瀟鳴順走了我的戒指以后,我又重新做了一枚,比他拿走那枚戒指材料要好,外形上和他拿走那枚很相似。
我將這枚戒指戴回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