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遇先走出了辦公室。
身后李為凡靠近裴安諾低聲問了句。
“要不要我再去找點人來?”
他一直都對何念這個哥哥沒有半點好感。
在他看來,微博上的那篇小作文還是何遇對自己美化后的。
“不用。”
裴安諾輕輕搖了搖頭。
她想的是簽何念,沒有必要讓更多人看到何遇出丑去得罪他。
而之所以樂見李為凡拱火,是因為等何遇發癲唱完了,他就沒辦法再拿他寫歌很強所以想讓何念拿C位的離譜邏輯往下拖了。
其實裴安諾剛以為何遇會拒絕,就算他是個自大狂,他難道還真以為隨便唱一首歌就能讓自己認同何念能拿C位了?
我裴安諾不吃降智光環好吧!
只能說這個何遇比想象中更自大。
根據今年創青節目組的內部計劃,在三公結束后會錄制一期給走到最后的練習生們的自由表演的節目,不進行排名評級,讓她們在總決選前從更多的方面展示自我,去為自己拉票。
錄制換成在小型Livehouse模樣的劇場里進行,到時候上去講段相聲,演個小品……或者樂器、唱歌什么的吧,比起大舞臺,氛圍就比較好。
嗯……何遇到了地方看了下,就是在一間相對寬敞的房子里搭了個簡易的臺子……
“吉他應該就行了吧。”李為凡提著兩把吉他走了進來,“你要是不會彈的話,就先哼哼,或者直接清唱就行,我也能配合上。”
“有大提琴嗎?”
何遇接過吉他后問了句。
上輩子何遇出道后,走的就是上綜藝凹男神,拍影視劇惡心人,和奧拓痛追求音樂夢想的三棲路線。
這三線里,何遇最喜歡的就是音樂。
出道后沖著興趣學了吉他,還學了寫歌,填詞,編曲。
拍出來的影視劇不好吹,但找個制作人合作,拿出來的歌曲不管質量如何,制作水平是完全沒問題的,這就能讓粉絲們吹才子了。
自己歌曲真太難聽了,還能找些高逼格的小眾歌曲在晚會上翻唱一下,出圈、有品位,粉絲們吹得也是心花怒放。
刷歌曲榜,也比刷收視率播放熱度什么的簡單……
總之就是好處無窮。
所以,單論搬歌曲,何遇還真挺擅長的。
“你會拉大提琴?”
李為凡意外道。
“凡哥你拉啊,我準備做的編曲就是要用大提琴的音色,前奏也是大提琴開始。”何遇說完又問,“要是凡哥你也不會就算了,我用吉他模仿一下湊合也行。”
“……我來吧。”
李為凡說著就用吉他彈了幾下。
嗡嗡嗡的,也還行。
“那凡哥彈貝斯吧,我們倆都用吉他的話太單調了。”
“……那你等會兒。”
李為凡就出去拿貝斯了。
“一把吉他就把所有歌都唱了,也太唬人了是吧,裴姐。”
何遇跟在旁邊看笑話的裴安諾聊。
雖然再加把貝斯也就那樣。
“好的歌曲清唱就很好聽。”
裴安諾笑道。
從何遇在辦公室突然喊她裴姐開始,裴安諾就很煩了。
還喊得越來越起勁……
又想抽煙了。
“哈哈哈,也是。不過我清唱太難聽,裴姐會敲架子鼓嗎?我們剛好湊個三大件,那我心里就有底多了。”
何遇友善的發出邀請。
一口氣沒提上來的裴安諾正在想怎么嘲諷回去,李為凡就回來了。
她后悔沒讓李為凡找更多人來的提議了。
賤人就該被狠狠的羞辱,不是嗎?
“那咱就開始?”
李為凡問。
“行。”
何遇點頭。
“配合練練?”
李為凡又問。
“那不就磨嘰了,歌挺簡單的,而且貝斯嘛,我相信凡哥的水平!”
何遇鼓勵他。
“……行。”
李為凡也不啰嗦了。
于是兩人上臺。
李為凡還好心找來一根沒通電的支架話筒。
儀式感湊合著齊了。
何遇低頭掃弦,架勢倒是有模有樣。
彈的還能聽。
李為凡在心里評價著,就等著配合,不過就在他準備彈的時候,何遇停了。
“有段時間沒彈了,找找感覺。”
臺下唯一的觀眾裴安諾抬手扶了扶額。
“再找找?”
李為凡提議。
“不用,”何遇拒絕,“就開始吧。”
“好。”
何遇再次低下頭。
這次等的時間稍微有點長。
但李為凡被惡心了幾次后,也不準備出聲詢問去討沒趣了。
臺下的裴安諾努力保持的耐心值終于見底。
何遇就在這時開始了彈奏。
有些跳脫的旋律,模仿著大提琴的音色,響了起來。
裴安諾有些意外。
李為凡心里的驚訝更多。
這次何遇彈得可要比剛才試手好多了,雖然是在模仿大提琴,音色也格外干凈,聽起來就是吉他老手的水平。
而且這個前奏,如果真用大提琴,確實會更精彩。
大提琴醇厚低沉的音色,配合跳脫的旋律,會有一種微妙的荒誕感。
“在這個世界里,尋找著你的夢想。
你問我夢想在哪里,
我還年輕,我還年輕。”
何遇唱完第一小段,扭頭看了李為凡一眼。
李為凡這才反應過來,他剛才只顧著驚訝了,都忘了彈手里的貝斯。
“他們說,
我們把理想都忘在,在那輕狂的日子里,
我不哭泣,
我不逃避。”
然后李為凡才又注意到,臺下的裴安諾已經煩躁得點了一支煙。
都沒去再顧忌他也在場。
其實裴安諾更想直接走人。
無比無比得想轉身走人。
原本何遇剛開口唱的時候,裴安諾還在繼續意外,他唱得也不錯。
低沉的嗓音有種麻木的感覺,配合著歌詞,擅長聯想的裴安諾已經腦補出了一個25歲的失業人員,在夢想與現實間絕望掙扎的故事了。
她開始預感這會是一首不錯的歌曲,因為它應該是何遇的真實寫照,也相信了何遇確實有些才華會寫歌。
然后裴安諾正要心說這也不夠讓你妹妹拿C位啊——“我還年輕,我還年輕”……
“裴姐”……
“我覺得,這首歌其實也很適合給裴姐你”……
裴安諾是真的生氣了。
這個何遇真的是一直在故意激怒她……
不過低頭彈唱的何遇就沒有去看她。
“給我一瓶酒,再給我一支煙。”
裴安諾夾著香煙的細長手指顫了一下。
舞臺上何遇的氣質喪到了極點,繼續麻木得唱著,盡管歌詞開始變得灑脫。
“說走就走,
我有的是時間。
我不想在未來的日子里,獨自哭著無法往前。”
裴安諾已經沒心思去評價何遇這首歌怎么樣了,她手指顫抖著就想把剛才已經到了唇邊的香煙送進嘴里。
何遇的歌聲卻陡然高昂。
“給我一瓶酒,再給我一支煙!
說走就走,我有的是時間!
我不想在未來的日子里,獨自哭著無法往前!”
我有的是時間……
我還年輕,我還年輕……
心里自嘲得笑了起來的裴安諾,突然感覺無比的疲憊。
好像從16歲進入娛樂圈的那一刻,再到24歲重新出道,再到去年和公司解約出來單干,爭取到今年創青這個位置,這幾個月意外不斷的摩擦……
十三年的疲憊好像一起從四面八方淹沒了過來。
再也無處可逃。
她甚至有點羨慕此刻正在臺上,隨著高昂的歌聲一起抬起頭后,直接看向她的何遇。
羨慕他此刻的狂放,他的不甘吶喊,他想要證明給自己看的自信。
24歲的時候,裴安諾也是這樣想的。
我還年輕,我還年輕……
裴安諾再次回過神的時候,舞臺上的何遇已經唱完了歌。
她看著何遇從舞臺上跳下來,走到她的身邊,彎腰拿起她剛才放在旁邊座位上忘了收回去的香煙盒,自顧自的抽出了一支煙。
感覺荒誕離譜的裴安諾,正要開口回擊伸手示意她拿出打火機的何遇,這樣一首歌能有什么用的時候。
何遇湊到她耳邊,叼著煙的嘴里咕噥著說了句。
“我前天給麗國的NTA公司發了個合作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