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此人還留了幫手在外,此人步步廟算在先,不怪他們占據先機能夠全身而退。
波才不由心想。
“你且先下去休息下,稍后我會遣醫師過去為你查看傷勢。”
“亥謝過大哥!”
管亥起身謝過后干脆離場。
“山灣那里的眼睛派過去了嗎?”
“派了,大概餉午過后會有人回來報告消息?!?
隨即波才揮手讓人下去,獨自坐在堂上思量。
一夜無眠,思索局面。
董卓此人有志無才,前與皇甫嵩交惡,失去以皇甫嵩為首的武人的信任。
其后又擅自廢立少帝,其行止與趙高何異,如此急功近利,大失人心,失去各地宗室和士人的支持。
如此一來,董卓此人軍不敢委外人,政不出山東,才不為己所用,其能久乎?
看來,大漢帝國沒有亡于我黃巾之手,反而衰敗于廟堂之上的爾虞我詐。
天下又將大亂了,恩師,才奉行我教之仁義,終生不悔!
這將是才最后一戰了。
波才情不自禁走到窗前,望著即將天明的天幕,那里遠山密林靜悄悄地屹立千年。
一輪明月掛在西陲,盡管太陽已經紫氣東來,但它似乎不想離開。
“該用個新身份來下這盤棋了?!?
波才喃喃道,癡癡望著那天幕,那里老月印痕逐漸變淡。
……
餉午過后,波才遣人通知大當家,報告偷襲者的去向。
原來他們分作兩隊,一隊往東邊陽樊田村去了,另一隊卻去往西邊。
大當家喝著酒摸著下巴笑了笑。
知道去向可就好弄了。
那小嘍嘍剛要退下,又被大當家喊住。
“聽聞老二營中在趕織新旗,這是怎么回事?”
那嘍嘍接著單膝跪地答復:
“大……二當家吩咐過,為了避免有人拿他是黃巾的身份說事,現改姓為胡……”
楊奉聽完心里一咯噔。
亂世當中,他不是沒能耐的人,除了有時候舍不得分錢外,他的見識和容人之能讓他一步步走到如今山中土霸王的位置。
今天波才改名為胡才,絕對不是簡單的改個名字,也不是因為怕人說閑話。
他有這個預感,要是波……哦胡才真是那種怕人說閑話的,昨晚就能與老三抬杠到天亮。
思來想去也不知道原因的楊奉只好揮手讓那回答得體的嘍嘍下去。
打了打哈欠,心想只能下次尋機問一問老二本人了。
……
三河之地,在當時是指河南尹、河東、河內,由于前漢漢武帝的國策影響,三河之地多有養馬的人家。
所以古時候稱三河通常要帶上“騎士”二字,合稱為三河騎士。
所以這行走在河東的路上,行路碰到的商旅基本上是人人騎馬。
作為出生自帶馬匹的常山,一時間有點不適應沒馬趕路的狀態。路過不管是見誰,看見騎馬的都兩眼放光。
只是這路上能行路的基本上是結伴而行的商隊,都有護衛。
看見這人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不由都防備著。
前次能從山寨逃出,也是因為在山寨里遇到了個愿意與你論口才的“波才”。
真要不講武德,要跟你搞群毆,你能安然無恙走出山寨?
論斗將,一個管亥就能單手打敗他們很多人。
當時高順沒有恢復戰斗力,不然尚有一戰之力。
一路走來,好不容易遇到個村子,買了點干糧,一問老人家有沒有賣馬的。
老人家露出黃黃的牙齒,搖頭說不賣。
這倒是奇怪了。
司馬東想了想,作為中原核心地帶,看來馬匹確實嚴重短缺,這種短缺是戰爭、政治動蕩、經濟崩潰和邊疆失控等多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而不僅僅是某一個原因。
看來董卓造錢都影響黃河北邊了。
在東垣休息一天后,沒有代步工具,不敢備足干糧。
二人只能早早出發,寄希望于郡治安邑,希望在那里能夠買到代步的馬匹。
于是兩個人加緊腳程,從早走到日落西山,在漫天紅霞里,終于遠遠望見一座古樸的巨城屹立在西方。
司馬東和常山來到一處山坡頭上,眺望著遠方城池,只見城頭有火紅的旗幟隨風招展,城門口人流如織,進了城的想在關城門前出來,行路的希望能在禁閉前進城。
再加上城門口那明顯有些超標的護衛,一時間比早上還熱鬧。
“草啊,果然是座大城!”
常山開口就顯得很沒文化。
“不愧是河東郡治所在!”
司馬東現在開始了干部般的廢話。
待來到城門口,城門那披甲扶刀的護衛甲抬頭看了眼二人,見二人一副游俠打扮,不由多看了幾眼。
怎么還有不認識的游俠呢?
于是問道:“敢問二位從哪里來,可有通傳?”
“通傳?”司馬東和常山二人心里一咯噔。
隨即司馬東想起司馬家的馮管家偷偷塞的竹簡,于是從懷里把它掏了出來。
只見竹簡上,姓名、籍貫、年齡、身份(如官吏、平民、商人)、出行事由、目的地、隨行人員(包括奴婢)、攜帶物品(特別是貴重或受管制的貨物)、交通工具(如馬匹、車輛)的數量和特征等寫了一大片。
而且是刀刻的,防止淋大雨走了上面的字。
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司馬東一陣感慨后,跟常山一起把竹簡遞給了護衛甲。
司馬東身為玩家,頭一次覺得司馬家這份禮物的重量,既感嘆于司馬家的周到,又驚訝于司馬家的能量。
護衛甲看到兩人的家世后,后面帶什么干什么就沒多看。
平穩地遞給二人后,護衛甲那有些黝黑的面龐正色道:
“二位可以通行了。不過……”
“不過要提醒二位,二位來自遠方可能不知河東局勢,最近匈奴人左賢王的部隊正在北邊白波谷一帶駐扎,匈奴人野蠻未受教化,常常去四周惹事,二位平時不要招惹他們?!?
二人異口同聲,驚訝出聲:
“左賢王?匈奴人不是有自己的草場嗎?怎么跑到河東。”
這時護衛乙走過來,兩撇胡子抖了抖,有些痞氣地道:
“就是那匈奴叫于夫羅的,本來幫我朝平定幽州張純叛亂。然而,次年(188年),南匈奴內部發生政變,休屠各等部叛亂,殺死了單于羌渠。率軍在外的于夫羅得知后,其部眾成為‘無家可歸’的孤軍?!?
“于是便繞道河東,準備前往我朝討個幫助,但是好巧不巧……”
說到這兒,那黑黢黢的眼珠子湊近了瞪著兩位生面孔的游俠,低聲道:
“我朝也差不多是這個樣子,也沒人管他們,于是就不了了之地盤踞在北邊了?!?
司馬東和常山聽得目瞪口呆。
自二人步入游戲后,一直想著的是怎么籠絡人才,然后找塊根據地發展壯大。
對于時局的亂象一直是個局外人,甚至覺得亂才符合他們的認知。
但當牽涉到漢朝和附庸民族的情況時,他們頭一次對朝局亂象有了初步的意識感知。
進而自然而然地為時局而憂。
畢竟,他們是從小接受“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思想的灌輸,以前把這里當游戲,但是漸漸的,把這里的一切當作新生來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