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唐艾的心墜入冰窖。

有霍廷州撐腰，她即使有理也說不清。

她抿著唇，低垂的眉眼，有幾分苦澀。

唐情這一招，一直貫穿她這一生，能吃定唐家所有人，此刻自然也能吃定霍廷州。

所以，她沒有想說的。像以前一樣，沉默可以少挨打。

霍廷州停頓了幾秒，沒有等到唐艾開口，他冷聲問，“怎么回事？”

他說話時，低沉的聲音幾乎要把人壓垮。

唐艾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又被唐情打斷，“廷州，算了。”

唐艾攥緊手指，不知道哪來的勇氣，開口說道，“霍先生，我沒有打她。”

她說完，目光就落在了唐艾身上。

唐情帶著陰影的眼神，仿佛在嘲諷她的無能。

唐情細聲說，“是這樣的廷州，小時候我失誤弄傷過她一次，所以她一直都記恨我，她現在報復我，是應該的，一巴掌其實也不疼。”

霍廷州恍若未聞，對唐艾厲聲道，“滾出去。”

唐艾猛地一怔。

霍廷州要把她趕出去嗎？

可是唐家早就已經不要她了，之前為了給暖暖治病，她毫無積蓄……

冰天雪地的寒冬，趕出去能帶著女兒去哪里？

唐情大發慈悲道，“廷州，你不要任性了，孩子剛做完手術，趕出去會死人的。”

死人這個字眼，差點挖了唐艾的心。

為了暖暖，她險些開口求饒。

可是霍廷州根本就沒有給她機會，攬著唐情轉身走了。

“廷州，我真的沒事。”唐情哽咽了起來。

那一瞬，霍廷州走過的地方，連空氣都凝結成了冰。

唐艾背過身去，一口氣憋在胸腔里，憋得她眼睛發酸。

她就知道，開口是自找苦吃。

好可笑，霍廷州怎么會偏向自己呢？

“媽媽——”門外，突然傳來細細的呼喊。

唐艾一愣，迅速收拾好情緒，轉身蹲下。

小暖端著一杯水，遞給唐艾，“媽媽，喝水，暖暖來干活。”

為了不讓小暖擔心，唐艾露出一個微笑，“媽媽已經忙完了，謝謝暖暖。”

小暖伸出瘦瘦的小手，給唐艾擦去眼角的淚水。

她還不太會安慰人，但是眼睛里卻全是心疼。

唐艾抱著她，忍下心酸，離開了這里。

關門聲響起，唐情驚訝道，“小艾走了嗎？外面下這么大的雪，她們母女倆能去哪里？廷州，你太較真了，叫人把她們找回來吧？”

霍廷州面無表情，雪色的白光落在他冷峻的臉上，投下一片殘酷的陰影。

好一會之后，霍廷州才漫不經心說道，“不管她。”

……

唐艾無路可去，只能去醫院。

但是醫院沒有空床位了，她就抱著暖暖，躺在過道的臨時病床上。

夜里的風好冷，不管被子怎么裹，她都禁不住發抖。

暖暖躺在她的懷里，有她的體溫保護，卻也睡得不安穩。

即使睡著了，也皺著眉頭，嘴唇毫無血色。

她的手腳始終都是冰冷的，貼在唐艾的肚子上，半響都不見得回暖。

唐艾輕輕拍打著她的背，淚水無聲落下。

她不恨唐情，也不恨霍廷州。

唯獨恨自己。

恨自己沒用，不管多努力，多卑微，卻始終見不到光。

次日一早，霍廷州陪著唐情來醫院治療。

唐情的心臟有問題，需要隨時吸氧。

今天來醫院，她的情緒很低落，嘴唇慘白得毫無血色。

她本就白，臉上的巴掌印，就格外刺眼。

唐情拉著霍廷州的手，哽咽道，“我感覺自己快要死了，廷州，怎么辦？”

霍廷州安撫道，“別怕，有我在。”

之后，霍廷州去找了私人醫生林子云。

“情兒現在的情況怎么樣？”霍廷州問。

林子云翻閱了一下唐情的資料，沉吟道，“我隨時都有檢查記錄，現在她的情況還算可以。”

“你最近有沒有空檔期？”霍廷州看了他一眼。

“霍總的意思是馬上做手術？”林子云皺眉，“可是我聽說唐艾有個女兒，腦癌做完手術剛出院，三歲的孩子這么早就沒媽，會不會……”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霍廷州冷冽的眼神給嚇得閉了嘴。

他摸了摸鼻子，“對不起霍總。”

霍廷州單手插兜，站在透明干凈的窗前，“這顆心臟本就是我溢價買來的，早跟晚有什么區別。你要是心疼她，孩子你可以接盤。”

林子云，“這倒沒有，那我安排下，明天開始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