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向榮第二天照常去了學校,一路上,她沉默不語,賣包子的阿姨見了都嘆息兩聲。
那次的演講讓淮向榮念念不忘,聽說他是隔壁高中的學生,腦子里幻想著相遇,她無比希望路上還能看見江聲。
微風輕輕吹過,淮向榮的劉海被吹的五花八門,淮向榮站在路旁,不緊不慢地整理劉海,一抬眼,果真看見了他。
淮向榮頓時打起了十倍精神,望向江聲的眼神立即變得炯炯有神。
當淮向榮剛想和江聲打招呼時,一個長相甜美的女生拍了拍江聲的肩,淮向榮清楚的聽到:“早上好啊學霸,今天還要光顧我們學校嗎?”
江聲明顯被這樣的招呼嚇了一跳,他險些失去了表情管理,轉頭看向女生,禮貌的問:“不了哈哈!我要去學校了,今天繞路。我記性不好,同學,你是銀湖中學的哪位學妹?”
女生并沒有因為學長不記得自己而難過,而是很興奮的站在江聲面前,鄭重的,大聲的介紹自己:“我叫陳瑜栗,初三十二班的!學長這次別忘了啊。”
嘴上是這么說,但陳瑜栗根本不在乎江聲會不會忘掉她,因為真正想認識江聲的人,站在陳瑜栗的旁邊。
“江學長你好,我是季桉檸,很高興能認識你。”季桉檸走上前,把劉海別到耳后,緩緩抬眼看向江聲。
說罷,女生的臉頓時泛起一絲紅暈,眼睫毛輕輕顫動,嘴角揚起一點點弧度。
淮向榮把這場景刻在心里,剛想說的話被咽回肚子里,心情頓時落到了太平洋深處,她低下頭,抬腳準備往前走,身后一道爽朗的聲音叫住了她:“想想!”
聞言,淮向榮轉過頭,與許聽風對視,期間,她的余光看到,江聲也看向了自己。
“早上…”
話音未落,江聲不顧其他人的感受,甚至沒有理會季桉檸,便插足了話題,滿臉笑意的看著淮向榮:“淮向榮?真巧啊我們能在這里遇見。”
淮向榮驚喜的抬頭,心里抑制不住的高興,她點點頭,忽視了一旁的許聽風,向江聲問好:“早上好學長。”
江聲同樣點了點頭,許聽風無語地看著兩人,歪頭問:“想想,你記得誰先找你的嗎?”
“啊…我…我這不是遇見表哥了嘛!你說說我。你是最重要的,你是……”
許聽風故作生氣地看著淮向榮,但一天的心情不能因為這點就被破壞掉了,索性她也向江聲問了聲好:“早上好啊學長…兼想想的表哥!”
江聲聽得一臉懵,愣是反應了兩秒,才干笑道:“對!表哥,我是她表哥嘛……”
這么說來,江聲其實也不知道到底為什么要隱藏自己和淮向榮的關系僅僅是普通的認識,而是以表哥表妹的關系呈現在眾人面前,他望向淮向榮彎彎如月的眉眼,笑起來時酒窩時隱時現,眼神里透著光,銀湖市早晨的太陽照射在淮向榮的發絲,少年的心開始了悸動……
“學長…表哥,時間不早了,我們先進去了哈!拜拜!”
許聽風說完,挽起淮向榮的手臂,另一只手瀟灑的向江聲擺了擺,淮向榮轉過頭,小聲地說了句再見,又轉頭,和一旁的許聽風聊起天來。
江聲歪了歪頭,輕笑一聲,理了理校服,停留了幾秒鐘,轉身往旁邊的銀湖中學走去。
一直在三人不遠的地方吃癟的季桉檸氣得面頰紅彤彤的,初生的太陽好似她臉上的紅。
“右邊這個,叫什么名字?”季桉檸咬牙切齒地問道。
和季桉檸站在一起的陳瑜栗找盡了所有記憶庫存,想也沒想出個啥來,咽了咽口水,抬頭看向季桉檸的眼神有些膽怯,她小聲說道:“我對這個女生…沒什么印象……”
季桉檸緩緩轉頭,呼吸漸漸變深,陳瑜栗小跑到季桉檸面前,安慰道:“別生氣呀桉檸!我今天路過蛋糕店給你買了個草莓塔!這花費了我好多錢呢…為了我們桉檸,值得嘛!你要不消消氣,嘗嘗?”
隨著語氣的漸漸減弱,季桉檸臉上的表情變得不耐煩,她雙手交叉重疊放在胸前,歪頭聽著她的說辭,視線從她的臉上轉移到她剛從書包里拿出的草莓塔,然后停留。
“陳瑜栗,你是想我變胖嗎?”一句平靜如水的話進入陳瑜栗的耳朵,但卻冰冷刺骨。
季桉檸略過陳瑜栗,徑直走向學校,留給陳瑜栗一個干凈利落的背影。
她僅用一個肩膀背著紅色的書包,身上的校服整潔干凈,走路時高馬尾搖擺的幅度很有感覺。
陳瑜栗楞在原地,呆了幾分鐘,突然想起什么,于是鉚足了勁,沖向學校,拉住了季桉檸的手。
“桉檸,我記起來了!上次不是有個連大虎都念在嘴邊的年紀第一嗎?我記得有次頒獎,大虎很高興的說出了她的名字——淮向榮!肯定是她!”陳瑜栗說得很興奮,眼睛也頓時亮亮的,手里捧的草莓塔完好無損。
季桉檸微微一笑,抬起手,拿走了她手里的草莓塔,瀟灑走去。
陳瑜栗不知道什么意思,連忙跑到季桉檸身旁,不解地問:“難道不是嗎?…”
季桉檸留給她一個神秘的笑容,隨即,她停住腳步,與陳瑜栗肩并肩,居高臨下地看著比自己矮半個頭的陳瑜栗,“小魚,有的時候我也不得不佩服你的記憶力。既然會變胖,那我就一定會減下來。”
話音剛落,季桉檸碰了碰陳瑜栗的鼻尖,隨后一臉高興的走去。
不等陳瑜栗反應,季桉檸邊跑邊大喊:“快遲到了!”
聞言,陳瑜栗笑著跑向教學樓,教室緩緩響起死氣沉沉的讀書聲,偌大的操場只剩下兩人,她們歡聲笑語著。
此刻,陳瑜栗心里想著,倘若日子也這么簡單過去就好了……
……
傍晚,天空抹上一層紅暈,校園旁的三角梅剛剛出芽,常年青綠的大樹隨著風飄落了幾片樹葉,喧鬧的校園一下變得悄然無聲。
江聲走進便利店,一抬眼就看見了淮向榮,他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坐在吧臺上安靜寫作業的淮向榮,他抬腳走近。
淮向榮的雙耳戴著白色的藍牙耳機,她悠然自得地跟隨音樂擺動著身體,眼前亂七八糟的作業,她正有條不紊的寫著,思考不久的題目一下被她解出來,淮向榮便一個人小小的拍了拍手,抬眼之際看到了等候已久的江聲。
淮向榮的心突然開始碰碰跳,宛如一頭小鹿找不到了北,她手忙腳亂地摘下耳機,站起身,尷尬的搓了搓手。
“好巧啊,學長…”
江聲聞言,嘴角上揚,“不回家嗎?”
淮向榮巴眨著眼,自然下垂的雙手交叉在一起,兩個大拇指轉動著,她低下頭,回道:“爸媽吵架了,我出來…透透氣。”
江聲意識到自己語言的錯誤,抬起手假裝咳了幾聲,眼睛向四周望去,再和淮向榮對視,“這樣啊…你不餓嗎?我們一起去買點吃的怎么樣?”
正當淮向榮想拒絕時,江聲拉起她的手往零食區走去。
在江聲大大的手中,淮向榮的手顯得格外的小巧,由于太陽惡毒的照曬,淮向榮的手被染上健康的小麥色,但與江聲相比,淮向榮反而白了兩個度。
淮向榮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左手,眼前少年執著的模樣讓她高興,卻又因為自己經濟的不足感到煩躁。
于是,淮向榮在貨架前停住腳,放下了自己的手,待江聲轉身時,淮向榮尷尬的說:“我不是不尊重你,不想和你一起吃,是我…我沒錢了。”
說出這句話就像是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本來就很好面子的淮向榮心臟都開始瘋狂亂跳,心想著,說出這話可真丟臉。
江聲被淮向榮認真的表情逗笑了,他無奈的擺擺手,“但是我是你‘表哥’啊,或許請表妹吃點好的是種常理?”
本是有些沮喪的淮向榮不厚道地笑了,她的心情一瞬間就好了起來,點點頭,開始挑起了零食。
江聲的家庭不算富裕,但外出用的錢到底還是夠的,他一個人不夠兩個人剛好,他招呼著淮向榮多買著吃,不然回家了可沒有“表哥”請她吃了。
淮向榮被江聲逗得笑起來時肩膀一顫一顫的,江聲對此感到無比開心,被感染的同時對她還有些心疼。
重新回到吧臺,淮向榮捧著剛裝滿熱水的保溫杯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看著窗外形形色色的路人,安靜又愜意的場景淮向榮實在是太享受,太向往了。
江聲拿著兩桶泡面來到吧臺,又轉身要了一些關東煮和香腸,一個個吃的擺在淮向榮的面前,這些加起來竟不到50元,淮向榮暗自發誓,以后一定要常來這家便利店。
終于等到江聲忙完坐下,他神態自若的打開泡面,用叉子把泡面里的調料攪拌均勻,他很是滿足的聞了聞,卻遲遲不見一旁的女孩動手,他放下叉子,問道:“表哥請你吃東西,你不樂意嗎?”
正在走神的淮向榮聽到這句轉過頭,眼睛與江聲對視上,她搖搖頭,禮貌地回道:“我剛剛在想該怎么還你。”
聽到這句話的江聲再一次放下叉子,似是氣笑了說:“請這個字你還要我給你翻譯嗎?別擔心,你表哥我有的是錢。”
“噗呲…”淮向榮又被逗笑了,她點點頭,小聲說了句謝謝,于是就開始吃起來。
兩個人把所有東西吃完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這次的相遇讓兩人的距離慢慢拉進,出于禮貌,江聲主動提出送淮向榮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