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阿富汗牌豆芽菜
- 思念是一個荒廢的名字
- 赫連沛涵
- 1673字
- 2014-11-25 14:45:03
總算離開那堆流言滋生比細菌還快的女生,我總算松了一口氣,偏著頭看齊魯。
長期的相處已經讓他明白我的一舉一動所代表的語言,他說,南方,我有份禮物要送給你。
我點頭微笑,看著身邊這個一臉剛毅的男子忽然沉默,二零零九年,我認識齊魯的第八年。
我認識他的時候,我和北方念初二,他才十六歲,又瘦又矮,豆芽菜似的,耳朵上帶著鐵環,嘴巴里叼著煙卷,早就離開學堂的他整天跟著那些和他一樣很早就踏入社會的小青年們在街頭當小混混。
見了穿百褶裙的女孩子會吹口哨,不懷好意地打招呼,不過后來他指天發誓說他當時絕對沒有什么下流的想法,純粹只是想看她們臉紅的樣子。
可惜,“社會一姐”宋北方同學完全視若無睹,一巴掌掄在他腦袋上,他就從二樓滾到了一樓。趴在地上哇哇地大叫,宋北方居高臨下地站在他面前,也不管他是否斷了肋骨或者傷了五臟,一腳踩在他胸口,把書包嘩啦一下子砸在他頭上。他當時就嚇破了膽,姐姐、姑姑、奶奶地叫著求饒。
從那以后,他就心悅誠服地跟在北方屁股后邊當小弟,每天放了學在校門口等我們,又是拎書包又是送奶茶,在別人面前牛叉的眼睛能長到頭頂去的齊魯,在北方面前就點頭哈腰地一口一個“宋姐,宋姐”的叫著。
那時候,我跟北方關系特好,可能是因為北方的殺氣太重,他不敢靠近,就只有和我套近乎。巴結我居然巴結到學校大掃除他都要混進來替我干活!
每天放學路上都護送我和北方回家,天南海北地亂侃一通。后來我才知道,他并不是全都因為北方才對我大獻殷勤,
北方起引導作用,另外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他是個話嘮,我是個啞巴。
他說話我只有聽的份,從來不像北方那樣亂提意見,三句不合就挨頓揍。我只能被迫成為他的垃圾桶,不亂評價他,還時不時地微笑。他那時候總是問我,南方啊,南方,你脾氣怎么就那么好呢?我說什么你都不煩,還朝我微笑!
天哪,鬼知道我當時心里是有多想掐死他!我脾氣很差的好伐?
但是他想讓一個不能說話的啞巴給他評論什么呢?
我沒有用心聽,當他用期望的眼神望著我的時候,我就只好朝他微笑表示歉意。但如果我知道我歉意的微笑會被他誤認為享受聽他廢話的過程的話,我寧愿我是個面癱的啞巴。
齊魯受北方壓迫的日子持續了兩年,因為在我和北方念高一的那年暑假,北方的親生媽媽回來了。她媽媽繼承了她前夫的一大筆遺產,帶她去了那個女孩子都向往的浪漫之都——巴黎。
從北方去巴黎到現在已經整整六年了。
北方沒走之前我一直都認為齊魯之所以對我這么好,是因為他喜歡北方,北方又不愛理他,他就只好先討好我。北方走的時候我抱著她跪地大哭了一場,不止是因為我和北方不知何年何月能再見上面。
而是薇薇沒考上我所在的高中,北方又要走了,那齊魯以后肯定也不會再到學校來等我了。我在學校真的就是一個小啞巴了,再也不會有人耐心地聽我說話,也不會有人說話給我聽了。
那是我第一次,面對即將到來的孤單而放逐自己的恐懼。
可是這世上的事,本就是千回百轉的。
北方去了巴黎,我獨自一人在城北念高中,可那時在城南一家便利店做收銀員的齊魯仍在校門口等我,給我送奶茶,提書包,護送我回家。最后他干脆辭了便利店的工作,在城北租了一間地下室,在我們食堂做起了打飯的伙計。每天鞍前馬后地照顧我的飲食起居,就跟老佛爺跟前兒的小太監似的。
才一年的時間,齊魯就從那個又黑又矮又瘦的阿富汗牌豆芽菜長成了大西北挺拔俊秀的胡楊林。
他那個模樣,那叫一個俏啊,他又油嘴滑舌的,經常用那些花言巧語迷惑前去打飯的小美眉。而他的市場顯然也不錯,他所在的窗口,說句不文雅的話,就是賣的是便便,都有人大打出手,爭得你死我活。
所以,食堂里的師傅某種飯菜做失敗了,往往就讓他去賣,那叫一個暢銷!
雖說他整天跟那些小美眉眉來眼去,暗送秋波的,但對我絕對是卑躬屈膝、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盡心盡力,恨不得把血都放出來讓我喝了。
跟他搭訕的女孩子不在少數,他都得一一讓我過目,于是那些本來視我如仇敵的女孩子們,又把我奉成了月老,整天姐啊,妹啊的亂叫。誰能想到,就因為在我眼中那個蹩腳的齊魯,能把我一個高一的小屁孩捧上高中里的大姐大!
當然了,十好學生林南方是堅決反對早戀這種事的,齊魯就沒那個命去發展“婚外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