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寧安右手夾著一根長長的銀針,隨意的隔著專諸的衣物插入其心窩:“你所煉功法五年前便已經在反噬,現在你筋脈皆斷,三日后骨頭也將化為粉末,五日后為一灘血水,想必你是不悔的。
可失了你照拂的丘比國小國主,坐得穩國主之位么?這些年幽冥四殺的仇家可不少,小小丘比國不知能不能承受得起?”
專諸疑惑極了,作為殺手界的老大,見多識廣。作為丘比國的皇子,國雖小,但見識總是有的。
想不通面前著獵戶衣衫裝扮卻打著好幾個大補丁的少年和農家小丫頭裝扮,衣衫雖然沒有補丁,卻是最下等的粗布所做的衣衫,繡鞋面上獅子的眼睛卻是打了紅補丁重新繡的,雖然繡功甚好,但架不住他的見多識廣。
這二人分明是最低等的農戶,是哪里來的勇氣闖進黑屋,要從閻王手中搶人,要幽冥四殺做仆?
是在這黑屋待的時間太久了?已過了百年,千年不自知么?
“從哪里來,滾回哪里去。”專諸閉上眼,他的三位異性兄妹已經只剩最后一口氣了,他要等著將其火化,撒入院中水井,來世,四兄妹再做清清白白的人。
窒息感,是每個殺手都會經歷的。
忍受窒息,是每個殺手的基本功。
在窒息中尋找生機,是每個殺手的本能。
可這不僅僅是窒息呵!專諸終于想起全身類似針扎的皮膚撕裂的痛感是什么了。
黃蜂尾上針!虎頭黃蜂啊,劇毒之物,那個一只便能取人性命的虎頭黃蜂呵!
“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者皆是可,最毒婦人心。”娘親不欺我,不欺我。
一個小小女童,心腸就如此狠辣,猶在我幽冥四殺之上。
想我幽冥四殺縱橫江湖數載,卻是這般的死法。
專諸帶著不甘在心中悲呼,不甘的死去,為沒有給結拜兄妹收尸,為沒有做到同日死的承諾自責。
似乎過了一個甲子的漫長歲月,似乎被泥土埋葬的日子太久太久,不止整個胸腔,泥土腥里帶著羊膻味都涌到了嘴里,聚在舌尖上,就等著像嬰兒的第一聲啼哭得以釋放,釋放那壓抑的死亡氣息。
專諸睜開眼睛,大口的呼吸。
十幾息后才發現身處之地是他死亡前沒有看清楚的模糊之地,他,沒有死。
沒有被埋進羊膻味的泥土,沒有一甲子漫長的歲月,但是,他,被裝進了農家腌制泡菜的大缸子里。
他的對面大缸里是三弟要離和小妹青歌,旁邊是二弟聶政,不同的是,露在缸蓋上的幾只腦袋上的皮膚不是平時所見之顏色。
因幾人所習功法不同,又都是身懷血仇之人,急于求成,便選擇的是反噬自身的禁忌功法,以減壽為代價。
聶政身材畸形,五官丑陋似灰鼠;要離雙目如牛,嘴大面呈青色似螞蚱;青歌習毒功,面如黑蜘蛛,身有奇臭。
可是現在,他們都是黃色,而且整個腦袋形狀就像茅坑里剛拉出來的一坨大便……
專諸忍著干嘔,不知道自己在那三人的眼中是否也是一坨黃色的大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