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7日。楊沐菀失蹤的第五天。

又一次在清晨被人吵醒，楊宇恍惚間忘了前幾日的事端，喚了兩聲楊沐菀的名字。

“沐沐……”前一夜的酒還沒有醒，他一如五日前的樣子，念叨著女兒的乳名，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

直到看見客廳碎了滿地還未收拾的玻璃，楊宇才恍然清醒過來。楊沐菀還沒有回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離家出走的時間都要長。

離家出走？

楊宇望向窗外，他似乎也不能確定了。也許只是又一次的酒后錯覺。

怔愣了許久，時間比上一次還要久。不過第二次而已，他對門鈴的承受能力已經提升了不少。楊宇自嘲地笑了笑，他對于新事物和環境的適應能力，一如年輕時出眾。

同樣沒有停歇的鈴聲，只是這一次，門外不再是一身警服的夏冬和小劉，而是無數的閃光燈，一如門鈴一般，沒有任何停歇。

楊宇皺著眉，一時無法看清近在眼前的擁擠的人群，只是周遭的提問聲卻是此消彼長，將寧靜的清晨攪亂到天翻地覆，似乎是在提醒他，這一切都并非酒后錯覺。

“楊社長，愛女已經失蹤多日，不知道您可有什么想說的？”

“楊社長，令愛是否早已與您有了隔閡？”

“是否之前所表現出來的父女情深都是假象？”

“楊社長，據說警方并沒有按照失蹤案來處理，這是否意味令愛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

“楊社長，請您說兩句！”

……

……

作為報社的社長，楊宇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面對如此多的同行，在一個如此窘迫的情況下。

問題如洪水一般襲來，轉瞬間就能吞噬一個渺小的人類。楊宇深陷其中，隱隱約約間只抓住了“不在人世”這四個字。

女兒不在人世了？

楊沐菀？

沐沐？

如今酒意全然散去，楊宇下意識地轉眸看向客廳，破敗不堪的茶幾和地毯，似乎比這些喧囂的人們還能告訴他答案。

記者們很快也發現了楊宇家里的一地狼藉，一個個將相機快速地對準了客廳的地板，快門的聲音不絕于耳。

“楊社長……”

“是誰讓你們來這里的？！”楊宇揮著雙手努力將他們往門外轟去，高聲喊道，“我是忘川日報的社長，你們找新聞都敢找到我頭上了？！”

他幾乎是怒不可遏，然而那些記者仿佛食人魚見到了肉，不肯輕易松口，一個個雖然被楊宇推得屢屢后退，卻仍是不停地丟出爆炸性的問題。

最后楊宇將門狠狠地關上，繼而整個人都有些脫力地坐倒在了門旁。

門外的記者們頗不甘心地敲喊了許久，直到周圍的鄰居終于忍無可忍地說要打報警電話，他們才一個個離開了。

楊沐菀失蹤的消息，除了警局，他未曾向任何人透露過，此刻突然出現如此多的記者，讓楊宇措手不及。一切反應都出自本能，如今緩下心神，他似乎連明日的頭條都為自己想好了。

不，只怕今晚，就會有網絡新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