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菡聞言不發(fā)一語，但她已經(jīng)邁出去的腳步還是生生停了下來。

安宇哲嘆了口氣，“我從始至終，并不是沒有對你產(chǎn)生過懷疑，只是種種因素，你不具備完整的作案條件。而這一點，也與李菲相似。如果不是副總的出現(xiàn)，我甚至不會確定李菲的嫌疑。”

葉菡感受到安宇哲始終注視著她的目光，垂在身側(cè)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我很久沒有遇到如此錯綜復雜的案件，甚至跨度如此長，是我沒有想到的，”他向她走近了一步，只是仍舊處在她身后，“每當我向案子的中心，或者說，我自以為的中心走一步，就感覺到四方撲面而來的壓抑，那種壓抑是因為他人的刻意引導而產(chǎn)生的。而我之所以只能身處黑暗，被肆意碾壓，是因為這個案子里，始終有一個我無法確定的第三者。”

葉菡下意識地咽了口水，她覺得自己的身體正因為他的言語而一點點變僵硬，仿佛一具逐漸死亡的軀體。

安宇哲已經(jīng)隱約知道了真相，這是他在向她透露的信息。

葉菡努力地調(diào)整了呼吸，然后轉(zhuǎn)身，無所畏懼地回望安宇哲。她退無可退，也絕不能退。

安宇哲感受到她目光里的意味，蹙了蹙眉，心下已是一片凄涼，“不論是林婉清，還是路澤的死，都不會僅僅是一個人完成的。李菲身旁的第三個人，是副總，而你……”

“我身旁從未有過第三個人，”葉菡接話道，“這一切都是我作為沈柯和顧安的女兒，決定要做的。”

安宇哲點了點頭，眼神里終于流露出些許悲痛，“你作為沈柯和顧安的女兒，確實不假，只是從始至終，我從未說過，你也從未提過，他們只有你這一個女兒。”

終于，葉菡最后強裝的鎮(zhèn)靜在這一刻，徹徹底底地分崩離析了。她的心跳陡然劇烈起來，因為自己和安宇哲視線的碰撞，葉菡感到自己已經(jīng)渾身僵硬，甚至呼吸都不再流暢了。

安宇哲凝視著她，然后一步步走近，最后雙手握住了她的肩頭，他微微弓著腰，視線與她平齊。

“葉菡，一切都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他就這么輕輕淺淺地，說出了這句話。

……

夏冬登上明珠塔的時候，看見的就是葉菡已經(jīng)癱軟在安宇哲的懷里，低垂著頭。他看不清她的神色，甚至視線所及的也只是她微微抽動的背影。然而夏冬知道，安宇哲已經(jīng)給了她最后一擊，也許只是幾句話，但是對于葉菡來說，已經(jīng)是難以承受了。

也難怪，就連他自己聽到這樣的故事，都難以置信。而葉菡是親自策劃和經(jīng)歷的人，所以最后的底線被觸及的那一刻，她就注定不能再獨自支撐了。最后的掙扎，自然也沒有了意義。

底線。親哥哥。

牧襄垣。

夏冬對他的印象，仍然停留在離婚律師和協(xié)助辦案這兩個詞上。如若不是安宇哲從不以人的生死和罪惡開玩笑，他甚至難以相信，牧襄垣會以這樣的身份和葉菡牽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