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歷種種沖突之后,天海對三格更加失望。她覺得必須再次向更高級別的領導反映這些沖突,而不能放任三格胡作非為。
與此同時,由于經濟環境逐漸變差,真實公司突然開始了大規模裁員。三格就在裁員名單之中。
“戰斗要暫時告一段落了。”
天海覺得這次裁員真乃意外之喜。
全劇終。
開玩笑的。
裁員是公司總裁級別的領導才知道的機密,所以在那之前,就算是明杰這樣高級別的領導,也并不知情。天海平時從未與公司總裁們有過任何近距離接觸,但這是她第一次感到,自己實在是太感謝這些領導了。他們將自己從水深火熱之中拯救了出來。
但是戰斗結束了嗎?并沒有。
三格雖然倒了,但還有更多的三格們潛伏在真實公司,以及各種形形色色的公司中。三格雖然走了,可能將會去別的公司禍害別的員工,但他留下的壞影響還在繼續。這其中,就包括即將到來的對于天海的周期考核。
天海本來在這一個考核周期做了大量的工作,做出了足夠的貢獻,很有希望在這次能夠升職加薪。但三格在離開前完成了對于天海的考核,拉胡作為三格的經理,也參與了其中。在他們二人的操控下,天海這次被止步于升職加薪的門檻之前,她的最終指標就差了那么一點點。
拉胡作為三格的接替,與天海安排了會議,對她公開了她的考核數據。天海看到,自己的其他方面都達到了升職的要求,但偏偏是工程技能這一塊,差了一點。
天海表示不服。她覺得其他人可以質疑她的其他方面,但唯獨是工程技能,天海認為自己是十分擅長的,平時也在這方面表現突出。一個優秀的工程師,怎么可能被卡在工程技能上呢?天海覺得十分諷刺。
于是在與拉胡的會議中,天海與拉胡展開了激烈的交鋒。
拉胡:“你其他方面做得都很好。唯獨工程技能這一塊,我們希望能夠看到更多的一致性。這只需要繼續你正在做的就行了。”
天海:“我覺得我做得足夠多了,我把我做的事情都列在了自我評價中。你能解釋下為什么你覺得這還不夠嗎?”
拉胡:“我們當然不會完全按照自我評價來。你做了一些技術上的貢獻。但并不是每件事只做一次就能證明你已經滿足了晉升到下一個級別的要求。我們希望看到更多的一致性。”
天海:“我覺得我做的這幾件不同的事情能夠體現我在技術上的一致性。你能解釋下為何你覺得這不一致嗎?”
拉胡:“一致性意味著更多的例子,你需要做得更多。這并不是說你將一個技術帶到這個組內,事情就做完了。我們希望你能展現你能夠做得更多的技術能力。比如你是否能夠帶來更多的技術?你需要做很多很多次類似的技術提升才行。”
天海:“你是否能夠給我個具體的例子,比如另一個之前從同一個級別晉升的工程師,他做了什么技術上的工作,以至于你覺得他滿足晉升的條件?如果能將他的工作和我的工作做個對比,那也許我就能明白為何我做的工作是不夠的。”
拉胡:“我們不能比較不同人,這是不公平的。這些數據也是機密的。我希望你能夠繼續向前,未來你會有更多的機會來達到這個指標。”
天海:“我的問題還沒有得到回答。你說你覺得我沒有體現出一致性,但你無法給我具體的證據或例子來說明它。我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拉胡:“天海,這是最后決定,不會有任何變化了。”
拉胡:“下一級別的要求很高。你在這個組做得好,并不表示你能在另一個組也能做得好。我們希望你能夠證明你無論在哪個組都將會達到下一個級別的標準。你需要做些更大更有影響力的事情。”
天海:“那你能給我些例子,來說明什么事情才是更大更有影響力的嗎?”
拉胡:“比如你發現其它組有一個功能缺失了,你要去幫它們組進行開發。”
天海:“你說的這種例子在我們組從來沒有發生過,但我們過去確實有幾個工程師順利從同樣的級別晉升了。我想知道他們是怎么做到的。”
拉胡:“你上次晉升是什么時候?”
天海:“一年前。不少組員也是通過一年的時間在同一個級別上晉升的。我的問題是:我還未看到任何的證據能夠表明為何我做的事情是不夠的。我懷疑我們是否在用同一個標準來衡量每一個人。你能給我一些解釋嗎?”
拉胡:“我覺得我已經解釋得很多了。”
天海:“你的解釋比較含糊,我無法信服。你是否能給我看一些具體的例子,看看之前別人做的哪些工作幫助了他們晉升。我們能夠輕松比較不同工作之間的區別,這也能夠成為一個強有力的解釋。我想知道組內曾經產生過哪些強有力的證據幫助了組員晉升。”
拉胡:“我們只是希望看到一致性。其他組員也許一直很持續地展現了他們的技術能力,這也給了他們的經理更多的自信。”
天海:“我感到很疑惑。我們能講些技術方面的事情嗎?”
拉胡:“我沒法提供技術上的主意。我希望未來你能夠體現更多的一致性。”
天海:“你沒有向我展示一個關于一致性的清晰的解釋。這個一致性有可以衡量的標準嗎?”
拉胡:“我已經解釋得夠多了。你如果對結果不滿意,可以去找明杰。”
會議在超時中結束。
天海注意到拉胡緊接著有一個跟明杰的會議。過了沒幾分鐘,天海發現明杰延長了下周他與自己的會議。
看來拉胡向明杰告狀了。天海心想。
天海剛開始還想著,自己可以向明杰反饋,讓明杰給自己更多的解釋。她也去找了之前成功從這一職位晉升的組員,看看他們之前做了什么工作,發現他們做的比自己所做的,并沒有明顯的“更大、更有影響力”。
“我要收集證據,捍衛自己的權利。”天海心想。
但第二天,天海突然意識到了幾件事,瞬間讓她從斗志滿滿,變得心灰意冷。
“拉胡和明杰共事這么多年了,他們每周見好幾次面;自己和明杰偶爾才見一次面,也沒有一起直接工作過。因此明杰所接收到的信息量是不均等的。他從私人利益出發,也不可能站在我這一邊。”
“之前的起義失敗其實已經能夠說明問題了。我成為了承擔造成一切緊張關系與組內不和諧的主要罪人。”
“雖然這些領導們嘴上說著理解與同情,但從結果來看,我反而成為了最大的受害者。領導的嘴,騙人的鬼。”
天海猛然醒悟。自己是無論如何也斗不過自己的領導的。自己也不能繼續莽莽撞撞地戰斗下去了。
戰斗該真正結束了。打工人是沒有所謂的自由的靈魂的,也沒有任何反抗的權利。
剩下的只有一條路,毫不回頭地跑路。
真正的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