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予在太陽初升時就醒了。

他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下床去衛生間洗漱完畢，隨后輕手輕腳下了樓，打算去做點早飯。

走下樓梯時，卻突然被樓梯口旁邊墻上的一幅畫吸引了注意力。

昨晚沒注意到，那是一幅中國水墨畫，畫上的是大朵大朵的全盛牡丹。

胭脂，大紅，朱紅，牡丹紅。

群芳競相爭艷。

畫雖是寫意風，但還是能看清花瓣的區分，每一片花瓣都是由紅到白的漸變，只是紅色的陰影厚度不同，所以每朵花都并不單調。

有花必有葉，花青，竹青，草綠，藤黃，絲滑的綠調漸變，添配著花下延伸出來的細枝，再連同墨色暈染開，有種恰到好處的感覺。

顧清予喜歡古風，自然也喜歡水墨畫，但他畢竟不會畫畫，自然不會太過留意細節部分的技巧。

讓他目光停留最久的，是畫紙右邊豎著的一列提款。

谷底凝香，己亥春，白鳶。

顧清予喃喃道：“己亥，己亥...這居然是鳶鳶四年前畫的了?！?

四年前的話...

大概是鳶鳶的英語還在困難期的時候吧，怪不得叫谷底凝香。

有句話說，牡丹花在谷底也會開花，在海底也能望月，所以會一直對生活保持熱愛，哪怕身處磨難之間...

顧清予已經記不清自己被白鳶反復驚艷到了多少次，從認識開始，她幾乎每一天都能讓他多發現一個閃光點。

想著想著，顧清予心里便控制不住地驕傲了起來：真榮幸，我竟認識了你這樣一個寶藏，不過你放心，我也不會落后的。

顧清予站了一會兒，方才轉身走進客廳，見艾德已經坐在餐桌旁一邊喝咖啡一邊看晨報了。

“叔叔早?！?

艾德從報紙中抬起頭，也笑著打了個招呼：“早啊，冰箱里有面包牛奶，有土豆餅華夫餅，還有藍莓樹莓之類的水果，你想吃什么隨便拿哈?！?

“好嘞謝謝叔叔?！?

顧清予煎了兩個雞蛋，烤了幾片白面包涂上了果醬，正在倒橙汁的時候聽見樓梯上傳來腳步聲。

幾秒鐘后就見白鳶蹦蹦跳跳地過來抱了一下艾德：“昨天狀態不好，都沒跟你說晚安，失禮了嘿嘿，但是叔叔我好開心再見到你啊～”

艾德放下報紙，也抱了抱白鳶，笑道：“沒事我知道，你現在看起來精神好多了，小顧在弄早餐，你也去弄點吃的吧?！?

白鳶應了聲好，就去廚房找顧清予了。

顧清予看了看她，淺淺笑了一下：“睡了一覺精神是不是好多啦。”

白鳶開心地點頭：“是的是的，多虧有你照顧我，老顧你也太好了www”

顧清予失笑：“行了行了，這話你已經說過一萬遍了，吶，剛烤好的面包，自己涂果醬去?！?

說著便把剛從面包機里拿出來的面包放進盤子遞給了白鳶。

白鳶臉上感動的表情越來越大，她眨巴著眼睛，又來了一句：“老顧你真...”

“真的太好了是吧，有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趕緊去給我坐下吃早飯。”

顧清予沒等白鳶說完就把話搶了過來，然后故作嚴肅地催她去吃飯，白鳶昨晚就沒吃，現在肯定餓壞了。

白鳶感受到了一些特殊的情緒，心門被陣陣暖流輕輕沖刷著，一種莫大的心安因為眼前的人而從心底滋生了出來。

她嘴角揚了揚。

“老顧你最好了！”

說完便一溜煙竄出了廚房。

顧清予轉頭，張開了嘴本想說些什么，但看著她溜得飛快的背影，喉間便只溢出了一抹輕笑。

...

江洛婉家。

今天12月24，平安夜。

鵝毛大雪。

梁錦萱一大早就頂著風雪出門上班了，江暮千則和江洛婉在家商量怎么在梁錦萱回家之前把生日驚喜準備好。

江洛婉：“爸，我們還缺一些東西，要不要我現在去找墨墨，然后跟他一起去買，買完直接回來我們再開始準備?！?

江暮千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有他的話也方便一些?！?

“不過啊，爸爸的小棉襖真的要變成別人的了，傷心...”

說著，江暮千還給了江洛婉一個有些許哀怨的眼神。

江洛婉微微扯了扯嘴角，隨即無奈笑道：“爸你放心，我永遠是你的小棉襖，我保證?！?

江暮千一聽嘴角的笑意竟是藏不住，心情一好，他便不再計較了，而是催促江洛婉趕快聯系許墨。

江洛婉給許墨打了個電話，約好半小時后見，兩人便各自準備去了...

大概下午兩點，裝飾完畢。

三人把家里客廳裝飾得很有生日氛圍，客廳角落的氣球，從天花板上掛下來的三角小彩旗和彩帶，還有被包裝得很漂亮的幾個禮物盒，相信梁錦萱會很喜歡的。

中午的時候雪就停了，天上的云都消融不見，被太陽取代。

江洛婉帶著許墨到后院曬太陽，兩人坐在靠椅上，瞇著眼睛輕聲說話，四周安安靜靜，只有屋檐上融化的雪一點點滴落到地面的聲音。

江洛婉看見院子角落里的雪堆，突然想起不久前在手機上刷到的一個視頻，是有人拿一根樹枝和雪，做成了一個雪玫瑰，特別好看。

想及此，江洛婉起身，從樹下找了跟長度和大小都合適的樹枝，然后走到那堆雪面前蹲下，挽起袖子對許墨挑了挑眉：“來，看姐給你露一手?！?

許墨聞言一臉期待，他笑了笑：“敢問女俠今日又要展現第幾般武藝？”

江洛婉笑道：“哎呀格局打開，今日不展現武，只展現藝，你可瞧好了?！?

許墨便認認真真地看著，只見江洛婉左手拿著樹枝，右手抓起一捧雪，在樹枝一頭捏緊，如此一來就不會散開掉下來。

然后她又抓起一捧雪，攤開手，再用左手背去壓平，壓平之后右手把那片薄雪繞在了被壓實的樹枝尖上。

到此已經可以初見雪玫瑰的雛形。

江洛婉又重復了幾遍，給玫瑰多加了一些層次，然后在許墨驚訝的眼神里把雪玫瑰遞到他面前，笑了笑：“吶，許大少爺，今年冬天的第一支雪玫瑰送你，提前祝你元旦快樂啊?！?

許墨伸出手，接寶似的接過了雪玫瑰，越看越喜歡，滿臉感動：“婉婉...”

江洛婉笑著比了個打住的手勢：“要不你也做一個給我？”

許墨一頓，然后飛速點了點頭：“好！”

幾分鐘后，許墨把自己做的雪玫瑰也遞給了江洛婉，滿眼溫柔道：“江大小姐，我也提前祝你新年快樂，希望...來年我們都開心?！?

江洛婉揚了揚嘴角，接過許墨的雪玫瑰，道：“來年開不開心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現在很開心?！?

隨后她拿出手機，跟許墨一人拿著一枝雪玫瑰，拍了一些搞怪可愛的自拍。

許墨也拿出手機自己拍了一些。

冬日的暖陽下，兩個腦袋湊得很近，都能聞到對方身上清爽好聞的香味，看著快門一次次被按下，就好像此刻所有美好都被定格了下來。

拍完之后江洛婉和許墨又湊在一起看相冊，大部分都很不錯，突然翻到一張，兩人立馬笑得花枝亂顫。

照片里，兩人竟都是正在眨眼睛，所以只拍到了眼白部分，乍一看，還挺像同時在翻白眼。

不過下一張江洛婉就笑不出來了，因為許墨笑得很好看，但是她正在眨眼，所以，咳。

身邊傳來一陣開懷的笑聲，江洛婉不服氣地敲了許墨一下：“不許笑了?！?

許墨笑道：“我哈哈哈哈我只是覺得這張照片很可愛?！?

江洛婉也立馬繃不住跟著他一起笑了起來：“噗，確實。”

暖陽下，院子里的笑聲似乎都被染進了些許溫度，融解了帶著一絲絲涼意的北風。

良久。

江洛婉率先起身，把手中的雪玫瑰輕輕插在了雪堆頂部：“走吧，我們吃飯去，午飯都還沒吃呢。”

“好。”

許墨跟著起身，把自己手中的雪玫瑰也挨著江洛婉的插進了雪堆，隨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誒婉婉，把你拍的都發給我，我發個朋友圈?！?

江洛婉嘴角微揚：“好?！?

這是要讓他的家人和朋友們知道她的存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