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生老母,真空家鄉!”
飄渺之音回蕩耳畔,江流扭過頭去,眼前是無數纖細的手指在空中輕點,勾畫出一股神秘的波動,他頓時有一種靈魂出竅恍然物外之感。
那些手指如同一朵蓮蓬上生出的花瓣,卻扭動著纏繞在一起,輕微攪動著周圍的空間。那蓮花中心不斷擠壓著周圍的空間,似乎形成了一個真空的旋渦,于是,他身不由己地涌向那旋渦,仿佛要被這些詭異的手指絞殺。
無數梵音和奇異的低語從蓮花中央傳出,如同慈母期待游子歸家的溫聲細語。
江流本相中身著的青衫獵獵作響,無數琉璃般明亮的鏡光護住他的周身,阻擋住了那來自真空家鄉的呼喚。他的周身瞬間一輕,腳步輕易,避開了那如蓮花般的手掌。
江流心念一動,一把手臂長的青銅寶刀握在手中,向著身前的花手狠狠劈下。
光芒一閃而過,長刀與黑洞相接,發出轟鳴一聲,直接被震得差點脫手。
那黑洞仍是向著江流面門而去。
“疊刀術!”
江流暗道一聲不妙,瞬間將渾身真氣灌注于手臂竅穴,向著前方的空氣中連斬三刀。
三刀疊在一起,聚成了一道明亮且煊赫的刀芒,將那黑洞劈得一歪。
“呵呵,我這無生蓮花手就是玄明也不敢硬接,更何況你這還未入筑基的小家伙。”
“蚍蜉撼樹,可笑不自量。”
白紗女子冷笑一聲,瞬間手指翻飛,如同穿花蝴蝶。那黑洞扭曲得更快了,頃刻間就將刀芒吞噬殆盡,眼看就要將江流吞沒。
看來只能用【達摩的衣角】保住性命了!
江流從隨身空間里召出一張畫卷,高舉在手,正大聲高呼:“達摩祖師,普渡...”
他還未喊完,一道金光從林中竄出,狠狠地刺在了白紗女子的身上,從胸口一透而出。
正是山坳里那半截金色圓環!
江流頓時壓力一松,眼前的黑洞瞬間潰散,攪動起一陣空間潮汐。
半截圓環沖天而起,如一彎金色的月牙,落在一個胖和尚的手里。
來人正是玄明,此時的玄明狼狽非常,灰色衣袍破破爛爛,身上有幾道深可見骨的傷痕,相比之前經歷了一場大戰。他神色嚴肅,先是瞪了一眼江流,之后面色凝重地看著眼前被刺穿的白衣女子。
那白紗女子緩緩倒下,卻是化成一片潔白的蓮瓣,消散在了空中。
“呵呵,玄明,本座就知道你在附近,終于舍得出來了?”
一聲輕笑傳來,空間中白霧涌動,又凝聚成了一株白蓮,只是少了一片蓮瓣。白蓮旋轉起來,從中走出一位曼妙的白衣女子,此時的她并無白紗籠罩,但還是看不見他的面容。
“他對你來說一定很重要吧。”
那女子從蓮花中邁步走向江流,每落下一步便會生出一朵白色花瓣。
玄明冷哼一聲,雙手各自握著一個半截圓環,雙臂真氣涌動,向著前方狠狠扔出。
雙月交錯,發出金屬碰撞的刺耳聲音,如兩個回旋鏢一般向著白衣女子脖頸而去。
那女子恍若未覺,仍向著江流走去。
交錯的圓環欺近身前,她只伸出右手在空間中輕輕一點,那圓環便停在玉頸前,不得寸進。
此時的她已走至江流面前,她伸出左手,撫摸著江流清秀的臉龐。
“不要動他!你的一切要求,我都答應。只要你放他走...”玄明見小師弟危在旦夕,焦急的沖著白衣女子喊道。
那白衣女子不曾抬頭,只是冷笑道:“你不覺得,有些晚了嗎?”
“小家伙,長得倒是不錯,可惜了...”
“淤泥源自無生起,白蓮一現天下驚。世間諸法歸無生,癡兒癡女歸鄉去!”
她的左手化成一片片白色的蓮花瓣,向著江流的臉覆蓋而去,同樣的花瓣也出現在江流的本相中。
“達摩祖師,普度眾生!”
江流不再猶豫,從懷中拿出畫卷,聲音響徹九霄。
那畫卷迎風而漲,化作一件青色衣衫,落在了江流身上,一片金色的樹葉懸在江流腦后,使他看起來寶相莊嚴。
那白色蓮花瓣剛一與青衣接觸,就如同烈火烹油一般被燒得滋滋作響,化成灰燼。
青色衣袍下霞光萬丈,正是明鏡臺的佛光。
菩提樹葉高速旋轉,裹挾著一片霞光沖向白衣女子,直中她的心口。
“啊~”
那女子慘叫一聲,倒飛出數丈之遠,嘴角溢出鮮血。
“今日若是讓你們走脫了,白蓮教的臉往哪里放!”
說罷她微瞇雙目,看著眼前一襲青衣的江流和受傷的玄明,牙關緊咬,竟是渾身化成白色霧氣鋪展開來。
不遠處的金山寺此刻就如同霧氣的源頭,不斷向著這里匯聚。
“既然道術神通奈何不得你們,就讓你們嘗嘗心靈的力量。本座就算損失數百年的修為,也要將你們兩個螻蟻奪了心。”霧氣中傳來陰森的聲音。
“你這小家伙竟敢傷本座,就拿你開刀吧...”
“無生奪心,無死斷魂!”
白色霧氣滾滾流動,直接沖入江流的識海,見到了他的本相。
“你...”
“你...究竟是什么東西?”
她的聲音顫抖著...
白色霧氣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一團翻滾著的灰色霧氣。霧氣無邊無盡,混亂繁雜的意識充斥其中,只能看到好幾個小小的氣泡。
她只能穿越霧氣,向著氣泡移動。
她的意識越來越混亂,越來越盲目,她忘了來這里的目的,忘了白蓮教,忘了自己是誰。
她只有一個本能,那就是飄到氣泡那里。
終于她看見了一個最大的氣泡,那個氣泡比其他幾個加起來還要大,里面赫然是一尊青衫古佛,一株菩提樹,一尊明鏡臺。
然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死了,走的很安詳。
白色霧氣已經變成了灰色,她就如同養料一般,成了微不足道的一片微粒。
江流此時也是異常疑惑,那進入識海的白色霧氣怎么頃刻間消失不見了?
周圍的白色霧氣如同長鯨吸水般涌入江流的識海,周圍瞬間變得敞亮了起來,只剩下穿著青袍的江流和神色悲戚的玄明。
“小師弟,是師兄沒能保護好你...”玄明低聲啜泣著,還以為江流已經遭重。
“咳咳。”
“師兄,我還沒死。”
玄明抬起頭,怔怔地看著江流,隨即一拳揮出,將江流打得飛了出去。
“邪教妖女,休要裝作我師弟模樣,你我二人不死不休!”
還在天上飛的江流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