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比仍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雖然偶爾也會出現像“軒邈閣時近”這樣的意外小驚喜,可除此以外,大抵還是正常的。
修為高的勝了修為較低些的,哪怕只是一招之差,卻也足以體現其中差距。
修行之道,便是如此。
別說凝丹境了,未來每一個階段的距離還會被拉得更大。
以至于莫閑自己也很清楚,他這點取巧方式,也就僅限于化神境以下的對局了。
‘嗯,應該還有個幾輪,然后就能果斷認輸了。’
他一邊看著臺上兩名弟子的切磋比斗,一邊在心中暗暗想道。
然而也就在這時,一道御劍飛行的身影忽然晃晃悠悠地從空中落了下來,匆忙去到了前排的明真殿主靈樞道人身邊,而后低聲竊語了幾句。
看他光嘴皮子微動卻不出聲,顯然是在傳音。
不多時,就見靈樞道人微蹙著眉,輕輕點了點頭,隨后便讓那名過來傳訊的弟子去休息了。
莫閑認得那位同門,那是平日里負責對外聯絡的陶師兄,在碧陽國四派的其他三個門派里都有認識的人。
看他剛剛那樣急匆匆地趕回來想靈樞道人進行匯報,顯然是發生了什么大事了。
會是哪一派呢?
作為親手在玄心宗內埋下了一顆暗雷的莫閑,自然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那邊去。
‘算算日子,應該是差不多了……雖說,這個時候就有了反應,是不是太快了些?’
然而,靈樞道人在考慮了一下之后,卻又什么都沒說,只坐在那里繼續看起了比斗。
這就讓莫閑也無從得知,到底在什么時間、什么地方,發生了什么。
……
莫閑猜得其實沒錯。
當然了,具體的事態發展,那肯定是連他自己也無法推測的。
哪怕他就是這件事的“幕后推手”。
他尤其是沒有料到,那秀外慧中、蘭質蕙心的虞景兒的師傅、也就是玄心宗現任宗主的大弟子,居然是個暴脾氣!
當虞景兒將那張紙條上的信息告訴給了師傅之后,一場風云變幻直接跳過了“山雨欲來”這個階段,幾乎只是一轉眼,便已在玄心宗掀起了巨大的風暴。
就如此時此刻,虞景兒甚至都有些后悔了。
她是沒想到掌門師祖正在閉關,可她更沒想到的是,師傅居然二話不說,就去將褚師兄給綁了。
那是真的“綁”啊!
瞧吧!眼下褚東興就正在山門口的石柱上呢!
十幾條符索,橫七豎八的繞來綁去,硬是將他捆成了一個人形大粽子。
這會兒正晾在那里讓宗內同門們圍觀呢!
虞景兒也沒有下去繞正面去看,就只站在山道石階的拐角處,從這里往下瞧,勉強就能看到柱子上褚東興的些許背影輪廓。
至于師傅,聽同門說,似乎是去清查門內還有沒有其他“臥底內奸”了。
“白翎師姐,所以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那褚師兄……真的是那什么‘邪修安插進我玄心宗的奸佞’?”
身旁,還有好幾個師姐師妹在低聲詢問,不遠處還有一些男弟子探頭探腦,顯然其實也想問個明白。
畢竟之前她才去找了師傅,她前腳剛走,師傅后腳就跑去綁人了,這不少人都是看到的。
“其實……嗯,應該是沒錯的。”
對于旁人的詢問,虞景兒也只能點頭作出肯定的回復。
雖然她心底里其實也有疑問——就算是相信無為師兄,但該做的調查和確認還是得做的。
這無關信任,只是做事情的習慣與態度。
可是現在,師傅都已經莽起來了,她身為弟子,總不能和自己的師傅對著干吧?
所以當別人問起時,她也只能滿口地肯定。
“這是我一個朋友在……在臨終前悄悄告訴我的消息,我相信他不會騙我。更何況……”
她遲疑了一下,隨后才抿了抿嘴道:
“更何況,褚師兄他很多行為都很可疑不是嗎?難道你們不這樣覺得?”
她敢對天發誓,這是她第一次在背后非議某個人。
哪怕對方的很多行為在她看來,都像是在間接地證明她這句話并非“非議”,哪怕那褚師兄……許多行徑都真的很讓她感到不舒服。
但她確實不太習慣去這么說別人。
她虞景兒,自幼便被教導成了一個“嚴于律己、寬以待人”的人,或者更確切地說,是一個“作為一個人,有能力先管好自己就已經不錯了”的人。
可見剛剛那句話,著實也是被師傅的舉動給逼急了才說出來的。
然而,她卻沒想到自己的那種說法,竟一下子就獲得了遠超她想象的認同。
她剛說完,就聽一位師妹小聲道:
“是呀!褚師兄雖然修行天賦不錯,可他是真的……哎呀,雖然這么說不太好,但沒想到白翎師姐你也這么想——褚師兄那是真的太討人厭了!”
“對呀師姐,”另一個師妹也湊上來道,“那家伙,總是對很多人差別對待。
像是師姐你這樣掌門一系弟子就百般追求;
可是對一些天資普通、實力又尚不足的師弟師妹們,卻連說句話都好像臟了他的舌頭一般!”
她這句話,似是也引起了不遠處那幾個男弟子的共鳴,他們也忍不住走近了兩步,陸續抱怨起了那褚東興平日里的所作所為。
這聽著聽著,虞景兒才發現,宗內弟子中竟又那么多人其實都很討厭褚東興——不論是他試圖親近些搞好關系的,還是為他所不屑于往來的,大家都不喜歡他這個人。
只是玄心宗素來提倡潛心修行,而褚師兄比這些年輕弟子們入宗門要早,便讓很多弟子都不好去說什么。
而今虞景兒一句話,再加上她那暴躁師傅“帶頭沖鋒”,這才令大家都忍不住把心里話說了出來。
不多時,這里的弟子越聚越多,連在下面圍觀“粽子”的也有許多上來了。
大家干脆就在這里,開起了一場針對褚東興往日種種劣跡的聲討會。
而到了這時,虞景兒反而就沒什么可說的了,她只是一邊聽著一邊心想——
‘也許這事情這么發展下去,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