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中，原本大火燃燒的地方，此刻只留下一片焦黑的痕跡。

大片被燒焦、烤化的骨頭被收集。

在血色X基底上，擺放出了莫伽腦海中的血祭儀式。

夾雜著腦漿的血液，勾勒出無數道繁雜的花紋。

其中一道完美的八角星，讓他震驚。

成堆的小哥布林頭骨，層層疊疊擺放其中。

而這道顱骨金字塔的頂端，正是大哥布林獨樹一幟的大腦袋。

簡直完美。

莫伽一看，這和夢里面的那道儀式陣法毫不遜色。

完美復原了他口中的描述。

“我靠，你專業的？”

他不可思議的看向身旁的金發青年。

“第一次。”達維把他抱到血祭陣法的中間。

“嗯……我覺得你以后可以去應聘一下什么邪教大祭司，你這手藝待村子里面屈才了啊。”

莫伽嘖嘖稱奇，他感覺自己親自動手，頂天了也就這樣。

果然人才還是多啊。

達維一言不發，將莫伽平放在地上后，他后撤退出陣法范圍：“您可以開始了。”

“好。”莫伽伸出右手，其上突然呈現出一道閃耀著血色的八角星。

這就是他在夢境中得到的東西。

啟動陣法、引動儀式、吸收賜福的圣痕。

可臨近開啟時，莫伽停了下來。

他有疑惑，所以發問道：“你就真沒什么想說的嗎？”

莫伽知道，自己所要求搭建的這個血祭場所，有多恐怖、邪異。

對于常人來說，絕對是無法接受，極盡排斥的產物。

他是因為夢里面的事情經歷過太多。

對于道德底線什么的東西可以適當調整。

對待怪物更沒有任何同情心。

但這不代表其他人也和他一樣。

全程看下來，莫伽竟發現這名叫做達維·科斯特洛的家伙，不發一言，將他交代的事情全部完美完成。

沒有質疑、沒有多言，甚至都不好奇他到底在干嘛。

這都讓莫伽有點不好意思了。

太聽話了吧。

達維身影退到樹下，他半張臉被樹葉的陰影遮蓋：“我幫了您，您也會幫我。”

“所以你是有事求我咯？”莫伽頓覺放松。

這才對嘛。

達維點頭：“我希望您能帶我離開這里，我想出去。”

莫伽倒覺得沒問題，一個山村青年有出去闖蕩的想法，這不是很正常嗎。

“不過，僅此而已？”

達維道：“僅此而已。”

“我姑且信了。”莫伽表示這問題不大。

但一想到那位白發蒼蒼的老年人，他不由得問道：“要是你爺爺拒絕呢？”

“您就打他，打到他同意為止。”達維眼神極其認真。

哪來的大孝子啊，莫伽嘴角抽搐：“別，到時候我和他好好聊聊吧。”

“麻煩您了。”達維滿意的窩在樹下。

確定達維想法，解答了疑惑的莫伽也沒了顧慮。

下一刻，他手背上的八角星散發出段段紅光。

“開始吧。”

一聲極其刺耳的尖叫傳來。

莫伽看向聲音的來源。

卻發現自己眼前一片漆黑。

連帶著身體的感知也已消失。

疼痛不在，唯留下一片虛無。

沒有驚慌。

在發動血祭前，莫伽就已做好迎接一切的打算。

不知過了多久，身處這片黑暗中，他甚至開始忘記自己的名字、自己的過去。

在絕對的虛無面前一切都將沒有意義。

“真的是這樣嗎？”

就在這時，一道詢問聲回蕩在他心頭。

好似在引誘著他做出回答。

只不過此刻已然有些失了智的莫伽，已經沒有

“不，當然不是，我怎么能拋棄它們！它們還在翹首以盼等著我，等著我砍下它們的顱骨，將它們碾殺殆盡！”

血色氣焰再一次籠罩莫伽全身。

身處這片黑暗中，這將是他唯一所能看到的光亮。

“它們是誰？”

聲音再一次發問，激動期待的情緒充斥其中，好像在等待著一個讓它滿意的回答。

莫伽沉默。

對啊。

它們是誰？

哥布林？

不夠。

食尸鬼？

不夠？

牛頭人？

還是不夠！

思緒良久，最終莫伽得到了答案。

“一切！”

“沒錯！一切！”

虛無的黑暗中，一雙眼睛睜開，虹膜其中是燃燒著永不熄滅怒火的猩紅蛇瞳。

而在外界。

達維眼睜睜看著原本毫無動靜，就連胸膛都沒有起伏了的莫伽。

突然間全身上下魔力爆發，血紅的霧氣彌漫開來。

籠罩著整個場地。

地上勾勒的儀式陣法開始蠕動。

沒錯，達維很認真的表示那是蠕動。

蠕動著扭曲，變成更加褻瀆、更加讓人無法理解的姿態。

同一時刻那宛如金字塔的顱骨堆，齊齊開始發出恐懼的驚叫。

好像被殺死的哥布林，它們的靈魂，將永遠被囚禁在這顱骨中一樣。

此后只能永無止境的感受著，死亡前那道宛如魔神般血色身影的恐懼。

位于最高處的大哥布林顱骨則不同。

它竟開始吟誦。

達維無法理解這顆連心臟都沒有的頭怎么發出聲音。

所以他自然也聽不懂這東西到底在唱什么逼玩意。

但在顱骨來回往復的吟唱中，達維莫名記住了一個時常出現的發音。

“阿勒奇烏斯。”

當嘴中的呼喊出現，達維看見了。

位于無盡的黑暗中，一道令人恐懼的、龐大的、褻瀆的，有著遮天蔽日的黑翼，全身布滿猩紅色荊棘的惡魔。

仰著祂那顆頂著由八根犄角所扭曲成的王冠的腦袋，用盛滿永無止境燃燒著的怒火的雙瞳，注視著黑暗中的遠方。

下一刻，祂伸出利爪，猛地一揮。

虛無的邊界被打開，一切都在祂毀滅性的猩紅色火焰下燃燒殆盡。

就連虛無本身也是如此。

達維再次回過神來，發現一切都已結束。

籠罩場中的血色霧氣消散，連同地上勾勒的儀式法陣也已不見。

顱骨堆一同化作齏粉，隨風飄去。

而直到最后一刻。大哥布林的顱骨也在吟誦。

不過達維還是想說一句：“好難聽。”

他摸了摸鼻子，發現自己流了鼻血。

沉默片刻，不知道剛才到底是幻覺，還是真看到了什么東西的他有些發愣。

最后他還是決定埋在心底。

達維走上前對著在地上躺板板，不知在想什么的莫伽問道：“結束了？”

莫伽從地上一躍而起，他此刻裸露的上半身早已沒了之前的傷痕與血跡。

現在白凈的皮膚貼在勻稱的身體上，整個人看著就像精致白瓷做的藝術品一樣。

只不過臉上被大哥布林所留下的傷疤卻還在。

橫貫額頭、左眼，直達鼻梁，讓原本面容精致秀氣的莫伽都多了幾分兇悍之氣。

不是修復不了，只是為了給自己留個紀念。

“結束了。”這時莫伽突然回答剛剛達維的問題。

其實他也才從血祭儀式中緩過來，根本記不清剛剛發生了什么。

就感覺有一道聲音在自己腦子里面吵來吵去的，讓莫伽沒忍住給了它一巴掌。

等等，我怎么給它一巴掌的？

它又是什么玩意？

滿腦子的疑惑讓莫伽宕機。

達維看著眼前人空白的表情也沒在意，反倒思考了一下后，建議道：“不要再讓頭骨唱歌，挺難聽的。”

“額，下次一定。”莫伽回過神隨口應道，發出白嫖的聲音。

他心中的疑惑緩緩壓下。

總能搞明白的，莫伽直覺猜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