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雖然很為難，但還是要開口的。

后天就要交費，再不問的話，可能黃花菜都涼了。

看著略顯蒼老和疲憊的父親，趙安低聲說道：

“爸，我想報考戰(zhàn)科，要交一萬塊錢。”

雖然趙安的聲音很低，但一家人都聽見了，瞬間安靜下來。

趙宏過完年才四十歲，可由于長期在磚瓦廠上班，勞累過度，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大了十歲左右。

他苦了一輩子，可不想讓兩個孩子跟著他受苦。

所以他再苦再累也要讓趙安兄妹倆上學(xué)。

他省吃儉用，從不為自己著想，所有收入都用在兩個孩子身上。

可趙宏卻心甘情愿。

因為他是真的愛自己的家，心疼老婆，心疼孩子。

他付出了那么多，從來沒有一句怨言。

現(xiàn)在突然聽趙安說想要報考戰(zhàn)科，他的心糾結(jié)了一下。

因為一萬塊對他來說太沉重了。

而且，他也知道這一萬塊錢很有可能打水漂。

因為板橋三中平均每年都只能考取一兩個戰(zhàn)科，有些年份還一個都沒有。

趙宏對趙安的成績一清二楚，根本不是考戰(zhàn)科那塊料。

這幾乎是不可能成功的事情，趙宏不知道該不該支持趙安。

可趙安自己提出來了，他又不知道該怎么說。

他很想讓趙安放棄，可他作為一個父親，怎么能阻止兒子追求自己的夢想呢？

他來不了這個口啊！他怕傷害到趙安。

趙安的母親尹麗也面臨同樣的問題。

趙小小也不好說什么，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趙安，見趙安看著她，趕緊低下頭吃飯。

趙宏沉思片刻，放下筷子，挺起胸膛，像是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對趙安說：“你自己決定就好，銀行卡里還有點錢，你自己去取出來，不夠了再跟我說，我?guī)湍阆朕k法。”

“爸……我……”趙安有點感動，淚水差點就奪眶而出。

趙宏安慰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你又這樣的想法是好的。

至于能不能考上，只要你盡力就好！”

趙宏的話說得很輕松，他不想給趙安太大壓力。

他作為一個父親，知道該怎樣鼓勵兒子。

趙安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他用袖子擦了擦眼淚，繼續(xù)吃飯。

他好久沒有感受到這么強烈的父愛了！

2022年的他，很少感受到父愛。因為父母關(guān)系不好，父親很少回家，一個月也不一定能見上一面。

這一世的他，擁有趙宏這樣一個無私而偉大的父親。

突然，他覺得，穿越到末世也不是什么壞事。

他會盡最大努力考上戰(zhàn)科，這是對父母最大的回報。

他知道父親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出剛才那番話。

他感受到了父親內(nèi)心的糾結(jié)，可父親還是義無反顧地支持他，尊重他。

趙小小見事情說開了，便對哥哥說：“趙安，你怎么突然想起來要報考戰(zhàn)科了？”

趙安沒好氣地說：“什么叫突然想起來？你哥我一直都很想成為武者。

這是我的夢想。

我可不是突發(fā)奇想，我是很認(rèn)真的。”

“趙安，你真厲害！”

趙小小陰陽怪氣地說，一點誠意都沒有！

顯然，他不相信趙安的話，甚至還有點嗤之以鼻。

趙安懶得理他，說：“不信算了，我會用實際行動證明一切！”

“就你，你連我都打不過！”

趙宏見女兒一個勁給兒子潑冷水，連忙制止道：“少說兩句，你哥那是讓著你，你別不知好賴。”

趙安放下碗筷，得意地哼著小曲走開。

吃完飯，尹麗把家里唯一的銀行卡拿給趙安，說：

“明天我和你爸要去上班，你自己去取吧！密碼是你的生日。”

趙安接過卡，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在心里默念：“爸媽，你們放心，我不會辜負你們對我的期望，我一定會考上戰(zhàn)科。”

這張卡是全家人最后的希望，趙安感覺到沉甸甸的。

可他沒得選。

他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愚人節(jié)第二天，4月2號。

趙安起來時，父母已經(jīng)去上班了。

他和妹妹簡單吃了點東西。

收拾一下桌子，兄妹二人開始溫習(xí)功課。

趙安有點心不在焉，他在想自己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有必要讓父母傾家蕩產(chǎn)嗎？

萬一失敗了怎么辦？

雖然他不相信自己會失敗，可理想和現(xiàn)實是有差距的。

但他還有回頭路嗎？

這是他必須邁出的一步。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世界上是沒有后悔藥的。

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他是一個穿越者，向來，老天爺待穿越者都不薄。

說干就干，趙安合上書本，準(zhǔn)備出門去取錢。

趙小小追了出來，喊道：“趙安，等等我！”

“你干嘛去？”

“我去監(jiān)督你，防止你偷爸媽的錢。”

趙安扔下一個字：“滾！”轉(zhuǎn)身就走。

趙小小怎么可能這么容易打發(fā)，她很快就追上了趙安。

……

出趙安瞥了她一眼，沒說什么。

他感覺趙小小跟著他另有目的。

難道是趙小小發(fā)現(xiàn)了他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趙安想了一下，覺得不大可能，他從頭到尾都沒有露出什么破綻。

“趙安，我發(fā)現(xiàn)你變了！”

“比如說！”

“你不再那么死氣沉沉了！”

“……”趙安無語。

確實，這個身體的原主人有點內(nèi)向。

和同學(xué)交流少，和父母更是不怎么說話。

可能是因為到了叛逆期的緣故吧！

而現(xiàn)在的趙安更活潑，更開朗，更陽光。

別人不一定能覺察到這種細微的變化，但趙小小不一樣，她最了解趙安了。

在她看來，趙安就是一個不求上進、混吃等死的人。

可趙安昨晚卻提出來想報考戰(zhàn)科，這讓她覺察到了一些異樣。

但她絕對想不到自己的哥哥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來自2022年的穿越者。

她頂多認(rèn)為趙安思想發(fā)生了轉(zhuǎn)變想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來到自助銀行，兄妹二人提高警惕走了進去。

環(huán)顧四周無人，趙安開始輸入密碼。

趙小小伸長了脖子，想要看看卡上有多少余額。

“這么少，才有一萬。”她有些失望地嘟囔了一句。

趙安也覺得太少了，這可是他們父母十多年的積蓄，他有點不忍心。

趙小小見趙安愣神，急忙道：“趙安，發(fā)什么呆，趕緊取錢啊！”

小丫頭有些不滿地說：“為了成全你你，我們家算是傾家蕩產(chǎn)、一窮二白了！”

趙安一聽，心里也不好受。

父母辛辛苦苦掙來的血汗錢，十多年才存了一萬多，一下子被他取走，他有點下不去手。

這一萬一千塊錢多半是用來應(yīng)急的，如果一下子取完了，萬一家里急用錢，這可咋整？

趙安想得明白，看得透徹，只要他把一萬塊錢取走，他們家可就隨時處于危機邊緣了。

趙小小見哥哥無動于衷，催促道：“趙安，你想啥呢？趕緊滴。”

“小小，你不怪我嗎？”

“爸媽都不反對，我還能說什么！”

“小小，要不別取了，我們另想辦法吧！”

“什么辦法？”

“我?guī)闳テ蛴懀蛟S能遇上好心人。”

趙小小踢了趙安一腳，說：“你看你這慫樣，老趙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別看趙小小是一個女孩子，自尊心可比趙安強多了。

趙安說：“那我可真取了？”

趙小小說：“本以為今天跟著你出來能改善一下生活，看來是我想多了。”

趙安伸出手摸摸趙小小的頭，開玩笑道：“還想改善生活，你就不怕長成一個大胖子，以后沒人要嗎？”

趙小小差點就要暴走，氣憤道：“你給我閉上你的烏鴉嘴！”

“好啦！和你開玩笑呢。”

趙小小嚴(yán)肅警告說：“以后你不準(zhǔn)再摸我的頭！”

趙安裝作沒聽見，準(zhǔn)備取錢。

他在屏幕上輸入10000，點擊確認(rèn)。

取款機發(fā)出刷刷刷的聲音。

聲音停止后，出鈔口慢慢吐出來一疊鈔票。

就在此時，身后傳來趙小小的尖叫聲。

趙安不知道趙小小發(fā)什么神經(jīng)，回頭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不回頭還好，一回頭他就看見一個蒙面人正用刀頂著他的后背。

蒙面人用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命令道：“把錢給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趙小小被蒙面人一把推開，后背撞在墻上。

趙安呆若木雞，好像沒有聽清楚蒙面人說的話。

蒙面人重復(fù)了一遍剛才那句話，可趙安還是保持震驚的表情。

一旁的趙小小也嚇傻了，不知道該怎么辦。

“把錢給我。”

“聽見沒有？”

“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快點。”

“別逼我動手。”

“你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捅了你？”

蒙面人喋喋不休，威逼利誘，可趙安就是無動于衷，始終保持同一個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