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特別勤勞能干，可他的勤勞能干并沒換來一家人的幸福安康，招引來的卻是別人的嫉妒和傷害……我不是在否定我爸的努力，我只是在陳述一個讓我無法接受的事件的起因和結果……”

“那你打算怎么做？”

李南愣住了，他以為父母都是法官的陳西會阻止他繼續(xù)說下去，沒想到他竟說的是他要怎么辦，李南眼神里留存著強烈的恨意，他不可能原諒幼時的無知和莽撞，但他更不會任由傷害了他們一家人的口水張好過。

“我說了你就成了知曉我作惡的同謀，你還想知道嗎？”

陳西笑了，笑得很純粹，一如那日李南見過的那樣。

“你覺得我會害怕還是以為你能制約我，或以為我是個傻子，只會做不給自己留后路的事？”

李南也笑了，他的目光第一次與陳西的目光里有了共融的東西，兩人碰了下可樂罐，各自把罐里的可樂全喝掉了。

陳西沒追問李南他報復口水張的方式，李南也沒打算什么都跟陳西交代，今晚他們才成為朋友，這新生的朋友關系還不穩(wěn)固，他需要確認過陳西的意圖后才能向他和盤托出一切。

次日兩人一同出現(xiàn)在教室門口時班里的人都震驚了，但沒人上前問話，昨兒誰都看到了陳西和李南曾坐在一起吃飯，他們現(xiàn)在是成為朋友了。

陳西更出名了，他竟跟全校最疏離冷漠的學霸成了朋友，一時間將陳西奉為神人的人不在少數(shù)。

不過這沒觸動李南，也沒打擾到陳西，兩人在學校雖常一起行動，但說話并不多，一方面是李南還沒適應身邊突然多了個人，另一方面則是陳西，他也是個極其尋求靜謐的人。

因而兩人的相處倒十分愉快，周一周五上下學，李南偶爾會繼續(xù)借宿在陳西家，陳西也會偶爾跟李南騎車去他家住，尤其是周末的時候。

李南奶奶和他爸爸逐漸習慣了陳西到來，有時還會出現(xiàn)對陳西比李南更像孫子和兒子的情形，李南家里終于也有了愉快的氛圍。

在大家不知道的日子里，陳西跟著李南一直關注著口水張的舉動，他們打算找個機會好好捉弄下口水張。

但他們的惡作劇不能太過，不然會暴露他們對口水張的關注，到時口水張嘗到苦果就會有人提及他們，那就得不償失了。

“你準備怎么作弄口水張？”

陳西在跟李南幫李南爸爸整理蔬菜大棚時問李南，李南看了眼周圍沒人，“你記得你騎車來經(jīng)過的大橋嗎？”

“那能做什么？”

“下面的河道在我們村子這段被口水張承包了，但他這人不好好經(jīng)營，拿來不養(yǎng)魚就盼著天大旱，地里的莊稼和蔬菜缺水時大家掏錢從他河里抽水。”

陳西真沒想到口水張會這么損還那么蠢，想起他在后山用望遠鏡看到的口水張對著李南家蔬菜大棚吐口水的樣子，他就能想見這人有多無賴了。

“你想怎么做？”

“去釣魚吧，有空就去，然后釣上來的魚就不給他倒回去。”

“可這也作弄不了他什么啊？”

“走著看吧。之前我一直忍著，現(xiàn)在是該讓他知道我不是我老爹了。”

李南說完順勢看了眼在蔬菜大棚外忙碌的身影。他要在高中畢業(yè)前完成目標就必須盡快付諸行動，但因?qū)W業(yè)緊張，沒太多機會，有些事得提前，最好不要出現(xiàn)變數(shù)，不然結局將難料。

“我沒魚竿，現(xiàn)買得過幾天到，你打算什么時候開始？”

“我給你買好了，明天就去，冬天魚特別容易上鉤，多釣些魚讓我奶給咱們熬魚湯喝。”

陳西抿了下嘴唇，看來李南不是剛他問話時才想起要怎么作弄口水張，他是早就想付諸行動了。

陳西也索性接受了，反正他們現(xiàn)在未成年，發(fā)生意外，以兩人的聰明才智怎么也不可能無路可走。

但人都容易忽略實際困難，兩人到河邊釣魚時是上午，開始沒人，但很快出門干活的人路過全都看到了李南和陳西，不久口水張就出現(xiàn)了。

這潑皮男人怎么可能會允許李南在他的地盤上胡鬧，李南他們第一時間就被口水張訓斥了，跟上次一樣放魚的桶被他踢翻在地，陳西以為李南會照他說的那樣跟口水張干起來，結果并沒有。

他平靜地看著口水張弄翻魚桶，也平靜地聽完了口水張訓斥，直到口水張罵罵咧咧地走開，李南臉上都沒情緒變化，他們也沒從河邊離開。

口水張因有人叫離開了，但他走到大橋上還是惡狠狠地朝李南和陳西瞪了眼。

陳西雖見過不少惡俗的人，但沒人會用那樣的眼神看他，口水張以這樣的眼神盯著陳西，陳西也沒害怕，倒是高昂的興致被調(diào)了起來。

等口水張徹底走開后，陳西興奮地跟李南說話，“哎，我們繼續(xù)不？口水張被我們激怒了，你看到了嗎？”

“這還不夠，還要進一步。”

“你還要怎么做？你不怕他去找你爸告狀嗎？你肯定在你爸那維持了好學生的形象，要是被你爸知道了，應該不好交代吧？”

李南沒回應，這他一點都不擔心，他跟他爸日常說話少，但他根子上是個什么樣的孩子，他爸比誰都清楚。

而且他爸知道他恨口水張，鑒于此李南也想知道他爸爸對他的容忍程度，所以就讓口水張去告狀吧！

這真應了那句話，父母與孩子有時像拳擊場上的對手，彼此都想置對方于死地，但也是游樂場上一起玩耍的伙伴，會對有趣的事感興趣并付出巨大熱情。

目前李南與他父親處于后者，但往后兩人關系會走向哪種情況如何，不好說。

“你看到了嗎？那人來就是踢翻魚桶，扯魚竿訓斥我們，要繼續(xù)在這釣魚就得做點事，你覺得呢？”

陳西給李南提醒，李南心領神會，兩人又往河里丟了幾次魚竿，一無所獲后提著東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