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緣也算是想明白了，為何自己能安穩活過一年。

總不至于陳家老烏龜這一年都沒有動彈過。

按照之前的思路，陳家索取的壽命，應該是系統代自己補上了。

而系統上顯示的剩余時間，實際上是沈緣的最后還款日期，在此期間內，他任何方式的壽元增長，都要拿出大部分去還給系統，獲得時間上的寬限。

作為回報，就是不需要擔心某天會被陳家老祖突然帶走。

現在的問題很嚴峻。

首先是不知道到底還欠多少。

其次是陳家那邊還在無休止的索取。

最后，自己居然沒有選擇當老賴的權力。

這合理嗎？

沈緣默默嘆口氣，五六個月的時間，壓根不夠自己殺上陳家，五六百年還差不多。

如今也只能繼續想辦法增壽了。

可惜借壽之法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增壽，心思還得放在自己的系統上。

沈緣閉眼假寐，休息之余還能熟悉腦海中多出的信息。

推演玉佩主人的獎勵中，除了諸多實用的小技巧以外，還有一本關于修行界的雜談圖志。

根據內容描述，仙師們并不習慣與凡人接觸。

除了覺得沒有意義之外，還有個重要原因便是，常年混跡于紅塵世俗，會讓他們身上的“人味”更重，增加被天地發現的風險。

但修行者本身的數量又極少，這也導致他們的交際圈很窄。

像沈緣這種散修，想要接觸別的圈子，正常情況下都是跟隨師傅游歷，逐步繼承師傅的人脈，再收徒一代代傳下去。

若是沒有師傅親友介紹，即便找到了別的修行者，對方也不會信任一個來歷不明之人。

當然，亦有例外。

商人認錢不認臉的規矩亙古不變，就算放到修行界也是如此。

想要充分展現系統的推演能力，估計還得從李青陽那里入手。

……

天際浮出一線白。

全神警戒了整晚，江云韶臉上不免有些輕微疲乏。

她站直身子，最后確定了一遍院落中再無旁人，又回頭瞥了眼書房，呢喃道：“你睡得倒香。”

原本想要詢問的東西，此刻也暫且擱置。

不知為什么，她并不愿意讓對方知道，自己在門口守了一整夜。

江云韶緩步離開北院，剛剛走出院口，便看見了一堆緊張的面孔圍了過來，顯然是等候了許久。

福鹿二人首當其沖，低頭道：“夫人，您一夜未歸，我等放心不下，又不好打擾您……昨夜出事了，那瘋道士死在北院外面，身上只有一枚掌印，他連拂塵都沒來得及掏出來……”

“我知道了。”江云韶點點頭。

見其余人惴惴不安的模樣，她輕抿紅唇，出奇的又補上一句：“有我在，無需慌張。”

嗓音平靜，但又給人一種莫名的心安。

既然死了一個供奉，自然需要有人頂替北院的空缺，那是沈緣的住處，還有誰能比她更合適。

江云韶原本也沒想隱藏實力，只是一直沒有需要出手的機會，她并不是刻意顯擺的性格。

更何況對于一個全心追尋仙道之人而言，區區武學大宗師也沒什么好炫耀的。

可她卻沒想過，這句話對于其他人是多么大的震撼。

“夫人知道？”

鹿婆看著對方漸漸走遠的背影，扭頭看向福伯，啐罵道：“你也好意思養那么多探子，林家那位消失多年的老三，如今已成先天宗師的消息，連夫人都比你先知曉！”

福伯苦笑連連：“若不是昨日心急，召回了安插在林家的廚子，誰能想得到一群山匪里能出個宗師，怪不得昨日林老六敢這么囂張。”

“你這老太婆就別陰陽怪氣了，還是想想怎么應對林家吧！”

就在兩人互相埋怨之際。

書房的門緩緩打開。

沈緣拽著一具尸體，走出來四處看了看。

等看到槐樹下的另一具尸首，他頓時面露喜色。

人倒是殺了，沈緣可不會清理后事。

但根據丟垃圾第一規律，如果沒找到垃圾桶，那就往已經有垃圾的地方丟，準沒錯。

想著，他把尸體隨手往槐樹下一拖，拍拍手，回房補覺。

“快點給我查！院里多只耗子也不行！”

片刻后，福鹿二人帶著一大堆侍衛沖進北院，然后齊齊在某處愣住。

看著兩具壘在一起的身體，鹿婆很快便認出了林老六的面容。

她用龍頭拐把上面那人推開，仔細觀察起林老六的傷勢，越看臉色越驚：“真氣透體而過，肋骨盡碎，一擊斃命！這是夫人做的？”

半天沒得到福伯的回應，她皺眉瞪過去，卻見老頭渾身僵硬，就好似看見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你在發什么神經？”

“閉嘴！”福伯罕見的硬氣了一回，抖抖索索從袖口抽出一張炭筆粗略涂出的畫像。

他蹲下身子，仔細對比著兩者的面貌，片刻后閉上眼，強行按捺住激動，從口中吐出一個名字：“林老三。”

他現在終于明白少夫人那句話的意思。

一掌擊穿林老六的胸膛，回首一劍貫穿先天大宗師的頭顱……

有此等強者坐鎮，沈家在天南還有何懼之有，自然不用擔心！

“少爺，有福了！”

就在這時，青年不耐的推開門：“大清早的，吵什么吵。”

沈緣快被煩死了。

好不容易有點兒困意，自己就補下回籠覺這么一個小小要求，這群人能不能消停一會兒。

罷了，還不如提前去等李青陽。

他套上外衫，慢悠悠的朝院外走去。

“少爺要去哪？”福伯趕忙開口問道。

“換個地方睡覺。”沈緣擺擺手，連頭都懶得回。

眾人哪里聽不出來，這是又要去青樓了。

可現在還是早晨，人家還沒開門呢……什么玩意兒能急成這樣！

福伯不禁垂頭嘆氣，即便以他對少爺的疼愛，現在也忍不住想要埋怨兩句。

鹿婆冷冷一笑：“我勸你先別急著嘆氣，哼哼……”

聞言，福伯也是立刻反應過來，以前的少夫人哪怕手段再厲害，也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如今變成了手刃大宗師的存在。

若是少爺惹怒了少夫人，自己等人可護不住他！

念及此處，他趕忙丟下尸首，一溜煙朝江云韶離開的方向追去。

無論如何，先打小報告總是沒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