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的酒度數不高，又都是純梁釀造，因此第二天醒來，秦二世的身體并無不適。

在兔絨的服侍下洗漱穿衣，隨后亦如往日般迎著朝陽晨練，活動開身體后習武。

雙手托舉秦鎩，隨后橫掃豎劈，不一會便練得滿頭大汗。

“兔絨，練兩下。”

本著既得藝、必試敵的傳統，秦二世喚來兔絨，開始每日的實戰練習。

“陛下，小心了。”

兔絨也不客氣，抄起短鎩一拱手，立刻跟秦二世打在一處。

戰斗亦如往日般，秦二世仗著身高力大，前期盡顯優勢，但隨著體力不支，開始慢慢被傳武境界更高的兔絨壓制。

“啪~”

交擊后分開，秦二世無奈的搖了搖頭。

從不知藏拙為何物的兔絨，每次都全力以赴，當真不讓他感受到半點戰斗的快樂。

“若是生死之戰，陛下早就贏了。”

許是看到秦二世臉上的落寞，兔絨拱手拍起馬屁，卻只惹來秦二世的白眼。

你要是真有這覺悟，讓我一手又如何？

勝了之后說這話，貓哭耗子，你跟誰倆假慈悲呢？

“上殿朝議。”

擦去身上汗水，秦二世擺架正殿，三公九卿早早等在這里了。

今日不是大朝，來的只有大秦核心高層，要商談的也是頗為重要的大事。

“地圖都鋪好了？”

秦二世掃了一眼撲在大殿中央的地圖，隨后擺擺手，示意兔絨送上早點小吃。

這種小型高層會議，秦二世不想搞得太過嚴肅，他希望大家放輕松，思緒能更活絡。

“陛下，請允許末將先為大家講一下我大秦軍事情況。”

蒙恬顯然早有準備，在秦二世站到地圖前后拱手說道。

“允！”

秦二世同意后，又示意臣工們吃早點。

眾人也沒客氣，每人都拿了點小吃，圍著地圖邊吃邊聽蒙恬講解。

“我朝目前有兩個軍事重地，一北一南，北以九原為核心，三十萬大軍西起隴西東至遼東，九原居中，后勤以直道為保障……”

講起北地，蒙恬說得事無巨細，眾人聽得連連點頭，直道蒙恬真上將軍也。

他能講的如此清晰細致，眾人并不意外，畢竟河套就是他打出來的，整個九原郡也是他著手建立的，講不明白才見鬼呢。

十幾年的運籌帷幄，早就讓蒙恬對北地的一切了然于心。

待他講到最后，眾人對北地再沒有存疑之處，并且明白了北地為何需要三十萬大軍。

從隴西郡臨洮縣起的長城，蔓延萬余里，直至遼東方才停滯。

如此長的國界線，面對的又是機動性極強的游牧民族，三十萬大軍也只能做到據點而守，根本不足以堵上全部漏洞。

這種情況下若是消減兵力，匈奴再尋薄弱處突破，一路南下……后果不堪設想。

“蒙將軍可想過北推防線？”秦二世把小吃交給兔絨，望向蒙恬問道。

“北推？”

蒙恬眉頭一皺，不明所以的望向秦二世。

“筆來。”

秦二世一伸手，自然有人送上墨汁飽滿的毛筆——這毛筆還是蒙恬將軍改良的。

拿著毛筆的秦二世俯下身，蹲在地上于北疆長城之外點下無數斑點。

“若以長城為依托，讓朕之大秦黔首走出長城，以游牧民族的方式生存。”

秦二世說著緩緩起身，“敵若來，退守長城，敵若去，出城游牧，如此往復多年，豈不是可以培養出大秦的游牧黔首？”

“這……”

蒙恬咀嚼著早點，思索起這個方案的可行性。

“黔首出了長城，不說能否適應，只說治理便已極難，若最后他們徹底成了游牧黔首，再脫離我大秦，其危害比之匈奴更甚。”

不等蒙恬說話，馮相率先站出來反對，他反對的角度是從行政管理出發，倒是貼切。

“匈奴既然能活，黔首便沒有不能適應的道理，至于管理……”

秦二世再次蹲下身子，于北方長城之外畫下幾座城池，又畫下幾條連至大秦的路線。

“于草原中建造堅城，連以馳道，作為樞紐之地，如此可行？”

“非一日之功。”

蒙恬終于開口，卻是眉頭緊皺。

“朕年歲不長，少說有四五十年好活，四五十年，夠了么？”秦二世側頭詢問。

“這……”

蒙恬望向馮相，隨后又望向秦二世，道，“若以數十年為跨度，末將以為可行。”

“若陛下能壓下心中急切，臣附議。”

馮相也跟著認可，隨后眾臣紛紛附議。

“如此，蒙將軍，先以少數士兵為先鋒，學習游牧之法，數年后再議此事。”

沒有給出具體時間，是因為秦二世心知此事急不得，需要幾代人努力，所以當下只做閑棋落子。

“諾！”

眾臣應諾，隨后蒙恬開講南疆，而相對于北地，他對南疆的情況要陌生許多。

南疆情況復雜，一是因為沒能一戰功成，二是因為主將臨危受命。

始皇二十四年，拜屠睢為國尉，領五十萬南征百越，結果中毒箭身亡。

如今秦二世的死侍之一，在郎中令筇手下做百將的屠驍便是他的后人。

屠睢死后，任囂接任，于四年前一統百越，任南海郡尉，并節制南海、象郡、桂林三郡兵力，秦朝南疆武力全部掌握在他的手中。

不過任囂最新的上書中，已因身體不適申請北歸，并推薦手下趙佗接任，目前朝廷還沒有給出回復。

前幾日馮相倒是想批準他的請求，但被秦二世攔了下來，只因他對秦朝不多的記憶中，有與趙佗有關的記憶。

此人后來稱王不說還投了劉邦，雖然秦二世不知道這個過程是如何演變的，但他猜測此人在秦末應該是叛變了，因此不想他上位。

“依末將所看南疆三郡軍報，可確認秦軍已分布三郡各地，并不時受到襲擊，可抽調兵力應該不多，若強征，當由任將軍決策。”

蒙恬的總結，讓秦二世的眉頭深深皺起，照他的說法，南北兩軍可調的兵力都不大。

“陛下，任囂奏折仍未批復，此事不宜再拖，請陛下速下決斷。”

馮相借機進言，希望秦二世對南疆早做決策。

秦二世沉默頷首，思索片刻下令。

“駁回任將軍北歸請求，令任季、屠驍南下任其副手，稍后朕會給老將軍書信一封，望老將軍以大局為重，站好最后一班崗。”

這命令是要老將軍客死南疆了，但派去的副手有他的孫子任季，亦有他老領導屠睢的后人屠驍。

這其中便有了把南疆托付給任屠兩家的意思，所以綜合考慮，老將軍應該是能接受這個結果的。

而想明白這里面的關節，眾臣忍不住齊道陛下圣明。

畢竟這一番考慮頗為周全，而只要任季和屠驍不拉跨，南疆必然穩如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