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年回到單位之后,張建新繼續在科室工作。等張建新回到科室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到了。
大家一邊打掃衛生,一邊說笑。
“小張,年過得咋樣?有沒有和長輩在一起吃飯喝酒?”李教導一邊抹桌子一邊問道。
“過年回家,我把所有的親戚都走了一遍,不過我不太會喝酒,少喝了一點。”張建新如實回答道。
“哪天有時間,我請你到家里吃飯。”李教導看似無意的說道。
工作之后,這是張建新第三次在別人家里吃飯。
第一次吃飯是在一個老鄉家里,第二次吃飯就是在王指導家里,第三次李教導又約他去家里吃飯。
要知道這個時候的張建新對人情世故還是不太精通的。如果放在多年之后他去別人家里吃飯,一定是要給人家帶點東西的。
但那個時候的張建新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過完年后上班的第三天晚飯的時候,張建新來到了李教導家里。
吃飯的地點放在李教導家的廚房里,說是廚房其實也就是靠著墻邊搭建的一個臨時房子。
那個時候大家的住房都很緊張,李教導剛從別的單位調過來,單位只給他在筒子樓分了一間房子,四個人一間房子,住宿都成了問題,更不要說做飯了。
許多人只好在樓道里做飯,但這樣做飯顯然會影響到別人的通行。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大家便在筒子樓的下面靠墻的地方各自動手搭建簡易的廚房。
李教導家的廚房面積不大也就四五個平方,這么點地方不但要放做飯的工具,還要擺一張小桌子用來吃飯,真是簡易到了極點。
條件雖然艱苦,但絲毫不影響大家坐在一起吃飯的心情。
飯菜很簡單,李教導和媳婦親自動手給大家炒菜,兩個孩子幫著擺上桌。
“幾個家常菜,你們也別見外。”李教導說完之后便開始打酒。
“大過年的,咱們喝點酒,熱鬧熱鬧。”李教導是陜北人清清瘦瘦臉上總是帶著微笑。
此時的張建新還有點害羞和內斂,后來他常常為自己當年的人情世故差而感到內疚。
除了張建新之外,李教導還叫了他們科室的另外兩個人。等大家都坐好之后,李教導給每個人的杯子里倒上酒說道:“今天是大年初八,按照咱們中國人的傳統,沒過正月十五都在年里,我祝大家新年快樂,心想事成!”
確實如此,在中國北方人的心目中沒有過正月十五都算是在過年里。
隨著李教導的提議,大家開始喝酒了。
酒場是有規矩的,一般情況下由主家提議第一杯,隨后輪流提議。提議完之后便開始敬酒,一般由職位高的先敬酒,隨后依次輪流。
不過那個時候的張建新對酒場的規矩并不太懂,一切都按照李教導的提議,該喝酒的時候喝酒,不喝酒的時候吃菜。
酒一喝,話匣子就打開了。
李教導開始給他們講自己上學的故事,“你們有沒有人去過陜北?”
大家聽完之后都搖了搖頭。
對于張建新等農村的年輕人來說,如果不是因為考學出去絕大多數人幾乎沒有離開過自己家的縣域。許多人去的最大的地方就是縣城,關中的地方都沒有走完,更不要說去陜北了。
“在沒有來關中之前,我覺得自己的家鄉是很美好的,但是來到關中之后我才發現,這個地方實在是太好了,土地肥沃,水草豐茂,就連下雨也是那樣的迷人。”李教導動情的說道。
說這話的時候,李教導用一種很是神往的神情說道。
在關中生活了20多年張建新并不覺得自己的家鄉有多美!今天聽李教導這么一說,張建新倒是覺得有些新奇的。
“咱們關中下雨淅淅瀝瀝的,很有詩情畫意。不像我們那個地方,要么不下雨,干旱的要死;,要么下暴雨,一旦雨下的太大就會發生山洪災害......”李教導說道。
小時候,張建新也遇到過下暴雨的時候。雨是下的大了點,但并沒有到發生山洪災害的程度。
“我小的時候,跟著父母去周邊放駱駝,有一次一只駱駝走丟了......”說完下雨,李教導又開始給他們講自己小時候的事情。
這一場酒喝的時間比較長,等張建新回到宿舍的時候其他人都睡了。
李教導是一個非常熱鬧的人,而且豪爽的人,他不僅僅請張建新這些年輕人去他們家里喝酒,而且還教給他們一些比較新穎的事情。
上世紀90年代,男女之間處朋友不僅要請客吃飯而且還要約出去唱歌跳舞。
張建新是一個農村孩子,對于喝酒、吃飯、跳舞等這些娛樂活動比較陌生,加之人本身比較靦腆,在社交方面就更不占優勢了。
李教導是個熱心人,工作之余他會把大辦公室的桌凳挪開,把年輕人集中在這里給他們教跳舞唱歌。
在給張建新等年輕人教跳舞的同時,他還邀請了所里的年輕女孩一起過來。
多年之后,張建新常常會想起當時的情景,也理解了你教導這么做的真實想法。
李教導就是給年輕人創造一個相互認識的機會,在跳舞唱歌的同時,說不定還能夠擦出愛情的火花。
“你們誰會唱歌?我拉二胡給伴奏。”教了一會兒舞蹈之后,李教導說道。
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的情緒也調動起來了,原本還扭扭捏捏的年輕人也開始跟著伴奏跳舞的跳舞,唱歌的唱歌。
在大家唱歌的時候,李教導拉著二胡給他們進行伴奏。
張建新真的開眼了,眼前這位瘦瘦的李教導不僅文章寫的好,字也寫的好。更重要的是他還會唱歌、跳舞、拉二胡。真是一個全才啊!
快晚上九點的時候,李教導對大家說道:“快九點了,我要回家給孩子輔導作業,你們繼續玩。走的時候,把桌凳擺好。”
“李教導不僅二胡拉的好,而且歌也唱的非常不錯,要不要給咱們來一首?”在警戒科帶班的王群起哄式的說道。
“李教導,來一個!”大家跟著一起起哄說道。
“既然大家這么熱情,那我就獻丑了。”李教導拗不過大家笑著說道:“我是陜北人,那我就給大家唱一曲陜北民歌《趕生靈》。”
上世紀90年代卡拉OK還沒有在關西這樣的小地方完全普及。
在沒有任何伴奏的情況下,李教導開始清唱。
“走頭頭的那個騾子喲,三盞燈的燈......”
長了這么多年,張建新第一次聽陜北民歌。在沒有聽到原唱之前,在張建新的心目中,李教導的這首歌是唱的最好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