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靈冷說我白癡。可我到現在還沒有弄明白，我怎么白癡了？

我說錯話了？可我確確實實鼓勵她了啊。

頭痛。原來喜歡一個人要這么絞盡腦汁。

我懷著疑惑睡著，夢里還浮現的是妍的哭喪臉，還有被我鼓勵后劫后余生般的喜悅。

雖然這個比喻聽來并不恰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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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防不勝防，我被邀請了——至少用校園里的話來說是這樣的。其實就是“那群人”想見我。

該來的總會到來。我自嘲地想。

去的路上，俞靈冷好像忘記了說過我白癡似的，繼續跟我科普。而我也傻乎乎地忘了跟他討要道歉。

俞靈冷說，學校有三種人。一種人主持著學校的日常事務，其代表機構是學生會，它是除校長團以外權力最大的機構。超過一半的學生都不敢惹它。

它的名字倒是很陽光：光明學生代表大會。

不過，第二種人可不怕學生會，相反，還處處抵制。這就是我要去見的組織，實際的名字是“撒旦同盟會”。

我撇撇嘴——光聽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組織。

“第三種人則是中立派。雖然他們沒什么立場，但是實力也不容小覷。”俞靈冷警告著，“我有必要提醒你：千萬不要加入任何一種人之中。”

“如果妍加入了其中的某一個了呢？”

我發問完，在一扇大門面前停下。那門通體黑色，看著沉重，散發著一股陰冷的氣息。旁邊一個牌子寫著：同盟會辦公室。

這里就是那些人讓我去的地方。

俞靈冷好似剛聽到這個問題：“你覺得她會嗎？”

我搖搖頭，表示不知道。畢竟妍是我見過的最單純又最復雜的人。

我推開門走了進去，迎接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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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有耳聞同盟會濫用職權，

當時我還不滿——這群人怎么這樣無法無天？

可我現在看到的，只有清一色的老式辦公桌，和滿桌面的文件，以及一群忙碌的人，模樣都是學生。他們都在不茍言笑地整理文件，期間不時有人抬頭打量我一下，又馬上低下頭去，好似并不關心我的到來。

我被一個人帶到了最里面的一個辦公室。通向辦公室的走廊很深，等到能看見它的門時，已沒有多少光線能通過狹窄的窗戶進來了。

到了門口，那人轉身離開，門口兩個背著棒球棍的人不耐煩地給我搜了搜身，就放我進去了。

里面同樣沒有什么大場面，只有一個戴眼鏡的男人在辦公，旁邊一個女助理在幫忙整理文件，同樣嚴肅到無以復加。空氣濃稠的仿佛可以滴出水來。

男的眉清目秀，我腦子里不知怎么就冒出“斯文敗類”四個大字。他好像看見了我，因為她示意女助理出門。在他關上門后，眼鏡男起身走到我面前，沖我伸出手來：“你好，我叫龍文。”

我傻傻地跟他緩緩握手：“你好。”

龍文像是看出了我的困惑：“沒有壞人是嗎？”

我吃了一驚。

“別聽外面那些人瞎說。”龍文不耐煩地捏了捏手臂，臉上掛著痞笑，“我們同盟會是這所學校辦公效率最高的。這也是為什么我們和學生會目前還能和平交往的原因之一。”

“對了，那些話誰跟你說的？”他好似不經意地問，眼里卻閃著光彩。

我說出了那個人的名字，有點不安。

怎料他只是寬容地笑笑：“那人不是我們的會員。”

我疑惑：“會員？”

“正是。我們同盟會的入會儀式比較繁瑣，所以沒有多少人愿意來。眾所周知，我們的薪金是全校所有組織中最高的。時間一長，眼紅的人就多，也難免會有不正當言論出現，尤其是那些沒有進入同盟會的人。”

隨后，他直指沙發：“來談談正事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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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我腦子還是有點懵。

為了以防萬一，我再確認一遍：“就這么簡單？”

他點點頭說：“沒錯。”

“只需要我成為校園風云榜……”

“前十。”

“前十？”

“對。”

可能是我一頭霧水，龍文開始解釋：“你可能不太明白，我們學校的每個組織都有代言人。”

他只說了這么一句話，我就瞬間明白了什么，以至于把話下意識的說了出口：“你想拉我入伙？”

龍文優雅地搖了搖手指：“非也。”

我等他把話說完。

龍文嘆了口氣：“陳同學，你還是沒有意識到這所學校發生了什么。”

“校領導基本上都跑光了，畢竟我們學校實在是太不爭氣，聰明的學霸有不少，但學渣也有不少，從整體上來說，拉低了我校的一本升學率。這是為什么我們領導跑光的原因之一——干不下去了。”

“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導火索，就是……”龍文頓了頓，“校長被查出有問題。”他用一種意有所指的語氣說。

我這才懂得事情不簡單：“有這回事兒？”

他雙手來回地搓著，皺著眉頭：“確有其事。”

見我沒反應，他疑惑道：“你不會真的是山頂洞人吧，這個都不知道？”

我沒有責怪他的突兀，而是順著他的話問了下去：“所以……”

“所以，我們需要你。”他沖我攤攤手，“你有顏值，有實力，放在哪里都是可以發光的金子。如果你順利進入風云榜前十——可能對你來說不止于此，再順水推舟地接受我們的代言，幫我們樹立同盟會的良好形象，我們就可以在進一步在校大選中奪得地位，成為新一屆領導機構。”

我醒悟。

他們這是要拿我當他們成功路上的一顆棋子。

我盡量做到不留話柄：“我會考慮一下。”

龍文做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以為我們還有別的人選？”他搖了搖頭，“算了，至少你沒有完全拒絕。”

“事實上，我們在之前找過林妍小姐，但她一口回絕了。我們總不能強迫她這樣做，畢竟我們不是學生會。”

林妍就是妍。

她也曾被約見。

我又激動地站了起來：“你們拿她怎么樣了？”

龍文沒有動彈。氣氛一度微妙。

龍文見我失控，冷靜道：“陳同學，可能是你沒聽清楚，我們沒有拿她怎么樣。”

他咽了咽口水，可能是有點被嚇到：“要知道我們同盟會之所以能夠在學校立足，靠的就是這自愿原則。”

我該信任他嗎？

我的腦子里一直重復著這句話。

最后吐出的話還是沒有立場：“我再考慮一下。”

可能是見我臉色不對，他沒有再說什么，只是給了我他的微信，還說有機會再聊。

我攥著那張寫著微信號的紙條，內心五味雜陳。

我走出了房門，走出了辦公室的門。

但我可能跨不出內心的大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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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靈冷在晚上我到家時，突然找來，問了我詳盡的事情。他說他那時候不在。

我向他說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兩人相對無言。

良久，他問：“他們不是在拉你入伙吧？”

我聳聳肩：“聽那位小哥的意思是不會。”

“所以你答應了？”

“我說我會考慮。”

又一陣沉默。

“你剛才說……妍也參與其中？”

“以我對她的了解，她可能是受害者。”

“可是你又說他們沒有強迫妍做事。”

“你能夠保證他們話說的一字不假嗎？”

“那我就不知道了。”

“不是……你不是活了三世嗎？”我以為他會有些思路。

“哥哥喂，這一世的劇情都被你推進成什么鬼模樣了？”

“那也不能怪我啊，他們說的模棱兩可的。”

“……”

“先知你倒是講話呀，先知？”

“實話跟你說，在這件事上我不是先知。”

“那在別的事情上呢？”

“……可能是。”

“你有沒有搞錯啊？！”

繼續跟某人扯了一些有的沒的，發現他也沒什么用，我索性不說話了。

我開始思考從哪里下手。

“……那就只有妍了。”我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

“家里缺鹽？”某人又開始發話。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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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防消息走漏，我特地把妍從教室里單獨叫了出來。

說是有重要事情私底下談，也其實是想跟她多單度相處一會兒。

妍不知為何有些緊張，手不住地來回捏著。我盯著妍的手，竟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

跟她說這件事情嗎？

可她明確說過……

她這時一聲輕輕的呼喚打斷了我的思緒：“安，你怎么了？”

我抬頭，迎上她關切的目光。

我嘆口氣。

還是要下決心啊。

話語有點艱難地吐了出來：“……林妍。”

或許是因為直接叫姓名有點突兀，妍驚慌的目光像是湖面被石子劃過，濺起失措的漣漪：“有，有什么事呀……”聲音漸弱。

“我想問你一件事情。很久了。”

“我也想問。”妍的眼睛又變得亮晶晶的。

我們兩人同時說了出來：

“能告訴我你跟同盟會的事嗎？”

“你有喜歡的人嗎？”她的聲音蓋過了我的聲音。

妍那雀躍的小眼神雖然藏在眼角，但還是被心思縝密的我看的一清二楚。

我明白她為什么雀躍，因為她沒有聽見我說話。

我也明白……她為什么那么問。

但是我不敢往那方面去想。不是不敢面對，而是不敢相信。

原因像一加一等于二一樣簡單——我怕被拒絕，怕失去和她在一起的機會，怕再一起陷入到無盡的暗戀深淵，隨后在自焚與自哀中后悔一生。

妍有點小開心，不知為什么：“你剛才，說什么啦？”

天吶。她的眼睛亮得可怕。

呵呵呵。

算了。苦笑只得留給我自己。

我半垂下頭，看她的手攥的很緊：“我聽到啦。”盡量使自己的聲音顯得不那么低迷。

“我現在……”我又對著她的目光，“還沒有喜歡的人。”

妍目光一暗。

“……但不代表未來不會有。”我呼出氣，頓覺一身輕松。”

妍點點頭，好像還有些恍惚。

可我還顧不得感受她的心理變化，俞靈冷

就開始發話了：“你小子現在在哪兒？”

“跟妍在一起。”

“在一起啦？！”

他的聲音有點震驚。

“不是……你看不見嗎？”

“我這邊攝像頭……不是，暫時還看不見你。”

“攝像頭？”

“總之你………你找個地方，我要跟你講一個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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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靈冷講完話，我開始沉默。

“必須得喜歡上她嗎？”

“嗯。”

“這樣才能完成你的任務？”

我感覺哪里被戳了一刀。

“不是，我本來想早點跟你說的，但是看你用情太深，我……”俞靈冷還在解釋。

“瘋子。”我得出結論。

“我也是迫不得已。你知道我們做游戲的非常需要一個吸引人的東西……”

我又問了一遍：“你說我在游戲里是吧？”

“對。”

“那這一切都是虛幻的嘍？”

“除了你和妍以外，嚴格意義上說，是的。”

“……”

“你哭了？”他感受到我流淚了。

“你還是不明白你的重要性。你其實是個人工智能，是我用五年時間造就的心血。妍也是。其他AI只可以說是人類的復制體，而你可以說是第二人類。”

我笑了笑，不可置否。

“現在你有一個困境，”他停頓一下。

“和妍在一起之后，你們倆必須死一個。不然，這個世界就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