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戈沒費多大工夫便追上了搜山的隊伍,他悄無聲息地綴上了落在最后的人,慢慢貼近,一手捂住了他的嘴,一手握拳擊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那人悶哼一聲,軟倒在地,許戈扶住他的身體,慢慢將他放在地上,順手接管了他的手電。
在旁人看來,不過是他手抖了一下,導致手電光有所晃動。
許戈悄無聲息地混進了搜山的隊伍中。
眾人無頭蒼蠅般胡亂搜索了一會兒,沒有犬群在前方引路,他們也不知該從何找起。
領頭人越發不耐,終于下令道:“大家散開搜尋,但不要離得太遠,如果有發現就鳴槍示警。”
許戈見他們搜山并無章法,顯然是一群烏合之眾,略略松了口氣。
山林中的氣味并不好聞,但這會兒人群散開,又有一陣夜風拂過,倒令空氣變得清新不少。
許戈翕動鼻翼,仔細嗅聞了一下,不知是否他的錯覺,他總覺得方才的那陣夜風中有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他循著風向走了幾步,一邊借著手電光仔細地觀察著地面。
他走了十步之后,在一棵樹下發現了一小灘滴落的血跡,血跡旁的草莖東倒西歪,有被人踩踏的痕跡,像是有人曾背靠著樹干歇息。
許戈在附近逡巡了一圈,沒再找到血跡,但又找到了幾處有人走過的痕跡。
他晃動著手電左右看了看,忽然眼前一亮,不遠處有一棵攔腰倒在地上的枯樹,而在枯樹后面是一大叢凌亂的草葉。
許戈盯著草葉看了一會兒,越看越是覺得這叢草葉有些刻意。
他小心翼翼地跨過枯樹,蹲下身來,盯著那叢草葉輕聲道:“是我。”
草葉下面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輕響,然后一只手從縫隙間探了出來。許戈松了口氣,幫著這只手將草葉挪到一邊,露出了一個小口。
許戈舉著手電往下照了照,一口氣終于松了下來:“找到你們了。”
秦濯望著他露出一個笑容:“進山之前給你打的那通電話,竟是我做的最正確的事。”
許戈無奈地白了他一眼,目光落在龐雪淺身上,不由心中一緊:“龐警官受傷了?”
“小傷。”龐雪淺勉強笑了笑,看起來竟然精神不錯。
許戈想了想,將衛星電話和兩個彈匣遞給秦濯:“你們就在這里躲著,特警支隊已經出發了,最多十五分鐘就能抵達無緣山,我去將敵人引開。”
“好。”秦濯點了點頭,“這里還有第三方的人,你務必小心。”
許戈笑了一下:“我知道。”
他重新將草葉鋪好,仔細清除了周圍的痕跡,隨即大步離開。
這次,許戈剛走了十幾步便瞧見不遠處有兩道手電光晃動著向他而來,他也舉起手電向對面晃了兩下。
“那個方向我搜過了。”許戈刻意改變了一下聲線,高聲道,“方才我見那邊好像有個黑影閃過去了,正想去瞧瞧。”
他指了一個相反的方向。
那兩個人雖然覺得他的聲音有些陌生,但也沒有多想:“那我們一起去吧。”
“好。”許戈答應一聲,慢慢向他們靠近。
那兩個人不疑有他,當先轉過身去向許戈指的方向而去。
許戈漫不經心地跟在他們身后,保持著一米遠的距離。
又走了十幾步,其中一人似乎覺得有些不太對勁,畢竟許戈的身高太過少見,雖然他刻意保持了距離,但身高帶來的壓迫感還是驚醒了這兩名不甚警覺的小兵。
那人回過頭來問道:“兄弟,你是哪個……唔!”
他話音未落,已經和他的倒霉蛋同伴一起雙雙軟倒在地。
許戈收回擊向他們太陽穴的雙拳,先將他們倆的手電關了,然后一手拖了一個,扔到一棵樹下,又尋了些草葉樹枝簡單做了下偽裝。
做完這一切,他略略松了口氣,晃悠著手電準備去尋找下一個落單的倒霉蛋。
半小時后,許戈又接連放倒了三個撞在他手里的倒霉蛋,只覺得僵硬了好幾天的筋骨終于完全打開了。
他手中另一部衛星電話不斷傳來大部隊的消息,特警支隊已經占領了黑石村,正在分兵往山上來,搜索逃竄進山中的犯罪分子。
攻守之勢異也!
許戈松了口氣,秦濯二人現在有槍有衛星電話,雖然龐雪淺受傷了,但也不用太擔心。
他沒有去和大部隊匯合的意思,反倒又回到了一開始秦濯他們與犬群遭遇戰的地方。
那三頭稀爛的犬尸仍在原地,濃郁的血腥氣尚未散去,許戈打著手電在四周逡巡,試圖找到那個神秘槍手出沒的方位。
恰在這時,衛星電話的加密頻道里忽然滑進來一條訊息。
許戈只看了一眼,便決定按照訊息里的指示向深山走去。
那人顯然一直在暗中觀察他的位置,每隔一段時間便發送一條訊息給他指路。
“特警已經進山了。”許戈一邊走,一邊想,他已經能聽見身后傳來的鼎沸人聲,“想來秦濯和龐警官也能安全了。”
山里的路不好走,許戈從靴筒里抽出一把戰術匕首,割開擋路的荊棘。他已經在山林中行走了約一個小時,山腰處的動靜似乎已聽不到了。
那伙人蠢鈍如豬,特警又來得極快,他們應當來不及逃進深山。
許戈站直了身體,微微喘了口氣,這里安靜黑沉,仿佛自成一方世界,那個引他來此之人也該現身了吧。
許戈晃動著手電逡巡四周,忽然頓住,不遠處的一棵樹下,似乎有一道高挑的黑影煢煢孑立。
他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慢慢向她走去。
靴底踩在草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響,他卻對此充耳不聞,因為此時此刻他的心臟怦怦跳動,令他再也聽不到旁的聲音。
終于,他在離她五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手電的光圈在她身上聚焦,他看清了她的臉龐。
“斯瑰……”
傅斯瑰向他微笑伸出了手:“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