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么事了？”他問。

萬瑾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主要是她在他面前從來沒這么狼狽過，便低下頭拿手背擦了擦鼻涕，道：“沒什么?！?

萬凌卻一眼就猜了出來，問道：“你真的跟他在一起了？他欺負你了？”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兩人都知道是誰。

同在一所學校，萬凌就算再兩耳不聞窗外事，也該聽到一些她和高躍的傳聞，只是令她驚訝的是，萬凌竟然以為她跟高躍在一起只是謠言。

便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萬凌氣得一拳砸向了臥室門，門“嘭”地一聲發出一陣悶響，張姐嚇了一大跳，忙要上前來查看萬凌有沒有受傷，萬凌卻道：“張姨去休息吧，我跟小瑾談一談，我還有課，等會我就回去了。”

張姐見狀，只好叮囑道：“那小凌你回去的路上小心點，門口鞋柜那里有放雨傘，出門記得拿。”

萬凌“嗯”了一聲，就推著萬瑾進了房間，重重地關上了門。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萬凌的個子就跟雨后春筍一樣忽然冒得老高，此時見他面色陰沉地看著她，萬瑾心里有些發怵，訥訥地解釋道：“沒什么，只是起了一些小摩擦，兩個人解釋清楚就好了，談戀愛嘛，很正常的?！?

萬凌卻不買她的賬，反問道：“你來我們家這幾年，我們有讓你哭過一回嗎，憑什么談戀愛了就應該哭？”

說著，他的視線就瞟到了她落在床上的手機，萬瑾也發現了，她想去搶，但耐不住對方有大長腿，萬凌大步一跨，手機就到了他手里。

粗略翻了一下聊天記錄之后，越看，萬凌的臉色就越黑。

他隨手將手機丟在床上，朝萬瑾質問道：“你們是小孩子在玩過家家嗎？只顧著眼前，不考慮將來？”

萬瑾不敢說她跟高躍談戀愛的時候就沒考慮過將來，她以為這段戀情會很快結束的，沒想到卻越陷越深。因此萬凌這么說她，她也只能低著頭不說話。

見她連爭辯都不爭辯一下，萬凌簡直快氣瘋了，他一拳頭砸到墻上，轉過身看著她道：“說你蠢還真是高估你了，他高躍什么人你了解嗎？別的不說，就他現在不把學習當回事的樣兒，就說明這人一點規劃都沒有，目光短淺只知道眼前的享樂，你跟這樣的人在一起會幸福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以后跟他結婚了，你們的生活會是怎樣的？爸媽疼我們給了我們優渥的生活，但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他以后如果沒有收入來源，沒有謀生的手段，你以后怎么生活？就算你自己能將就，那你以后的孩子呢，你也希望他們一出生就過上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嗎？”

萬凌說的這些她不是沒想過，正是因為想過，萬瑾才答應了班主任跟許卓然繼續做同桌的提議，因為她的理智告訴她，這樣做是正確的，是對大家也對她自己的將來最有利的選擇。

可萬凌的態度讓她非常不爽，在他的語氣里她仿佛就是那被愛情沖昏頭腦失去了理智的女人，她因為不被理解而感到委屈，便不由得蹲在地上哭訴道：“這些我都想過啊，可是事情不是都沒發生嗎，以后的事情誰能說得準呢？況且我本來就沒想跟他談戀愛，是他老纏著我，我……我一個不忍心才跟他在一起的，誰知道會談這么久？”

萬凌冷眼看著她，問道：“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快……快一個學期?！?

“一個學期，算你們三個月吧?！比f凌揉了揉自己淤青的拳頭，道，“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嗎，人的一輩子很長，三個月對你的一輩子來說非常短暫，既然你已經意識到跟他沒有未來了，為什么不及時止損呢？你現在跟他分手，痛苦可能是一時的，但從長遠來看，這只是你的一小段人生經歷，一段回憶，并不會影響到你的將來?！?

萬凌總是這樣，用最平靜最理性的話，說著最殘酷的事實。

萬瑾知道自己說不過他，這時的她說任何辯護的話，都會表現得像個被愛情沖昏頭腦的白癡。

于是她道：“你說的我都懂，可是你沒經歷過戀愛你根本不能體會我的心情。我現在就是想去嘗試一下，你放心，該堅持的東西我依舊會堅持，我怎么會為了一個男人影響到我考B大？”

見說不通，萬凌也來了火氣，冷冷地道了一句：“你最好說到做到?！?

說完就轉身離開了房間。

第二天的時候，萬瑾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來到了教室，結果不出一個上午的時間，所有人都在瘋傳她被甩了，中午飯點的時候，高躍也沒有如往常一樣出現在教室門前，更是坐實了大家的這個猜想。

萬瑾對此反應平平，她就跟之前一樣，照例跟許卓然一起去食堂吃飯，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她沒談戀愛的時候。

但又好像，有什么東西確實變了。

萬瑾吃飯的時候眼前忽然出現一張餐巾紙，她抬頭看去，只見許卓然面色復雜地看著她，道：“擦擦眼淚吧，都掉到碗里了?！?

萬瑾這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想事情想得出神，連落淚了都不知道。

她面色尷尬地接過餐巾紙擦了擦眼淚，還想跟以前一樣調侃許卓然幾句借以打消這種尷尬，卻沒想到居然開不了口。

三個月的時間，足以改變太多，雖然她對許卓然的心一如既往，但她卻好像怎么也找不回以前肆無忌憚的狀態了。

晚上回到家，手機里依舊一條消息都沒有顯示，萬瑾失望地嘆了口氣，看著那個紅色的感嘆號，好幾次想重新申請加對方為好友，卻又忍了下去，如此反復，連晚上必做的功課都忘了。

三天之后，就在萬瑾覺得自己已經適應下來，準備開啟新的生活的時候，高躍卻忽然出現在她教室門口，而且臉上還帶著傷。

萬瑾錯愕不已，第一反應就是萬凌把高躍打了，或者他找人把高躍打了，沒想到高躍卻說，是自己打籃球的時候不小心弄傷的。

萬瑾哭笑不得，兩個人的氣氛和緩下來，悶在萬瑾胸口的那團氣也終于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