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易回到遼市已經是十月中旬了。
就在前不久,君子蘭正式被春城市政府確定為市花,并提出發展窗臺經濟,號召家家都要養三到五盆君子蘭。
消息一出,君子蘭價格如坐火箭般飛漲,珍品價格屢創新高。八二年發布的每盆君子蘭不得超過兩千元的規定,早已沒人在乎。
看到這條消息時,劉易還在跟隨劇組演出,他知道君子蘭熱潮正式來臨,也知道到底有多么瘋狂。
不過他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怎么說服劉文峰。
“不行,早就跟你說過,別整這些歪門邪道的,這不就是投機倒把嗎?”
“這怎么算是投機倒把呢?這是政府號召的,現在整個春城的人都在養君子蘭,咱們家之前就有,怎么就不能賣了?”
“我昨天看報紙,有一盆品相特別好的君子蘭,賣了八萬塊錢。”
劉文峰聽的一激靈。
“多少錢?八萬?瘋了吧。”
“那可不瘋了嘛,就這,買完還沒等走出那條街就漲了三次,最高出到十二萬。爸,您要實在不愿意去,那我就只能自己去了,多好的機會啊。”
“這是真瘋了...干了,咱爺倆就他媽去春城干一票。明天我就去請假,不,一會我就去,這事,除了親爹親兒子,別人誰也信不著。”
爺倆說走就走,第二天就坐上了去春城的火車。
火車上,爺倆看誰都像賊,只覺得自己抱著的哪是君子蘭啊,簡直就是黃金。
父子二人一人抱著一個裝著三盆君子蘭的箱子,一直就沒放下。
這時,來了一個穿著西裝,打著領帶,操著一口外地口音的中年男人過來搭訕。
對劉文峰說道:“老兄也是去春城嗎?”
“嗯。”
“那咱們同路,我也是去春城...”說著看著劉文峰手里的箱子,繼續說道:“老兄也是為了君子蘭?”
“不是。”
“嗨,這有什么啊,箱子里裝的就是吧?讓我看看。”說著就要伸手去打開箱子。
劉文峰一驚,張口就罵:“滾犢子,你TM誰啊,離我們遠點,別找挨削。”
那人一看劉文峰劉易有兩個人,也不敢回嘴,罵罵咧咧的走了。
“你看看,多危險,你自己來我能放心嗎?”
“嗯,還得有您陪著。”
“那可不咋的,你爸跑銷售跑了多少年了,什么人沒見過,就這樣的,年輕時候我早削他了。”
······
幾個小時后,二人到了春城火車站,就在附近找了一個招待所住下。
招待所環境不好,就是供旅客暫時歇腳的,爺倆要了一間兩張床的房間,開始商量了起來接下來該怎么辦。
“爸,明天咱們得先去花市去看看,了解了解情況,我就去紅旗街那個,你去其他的。”
“行,那咱們帶的花怎么辦,沒人看著能行嗎?”
“就放床底下,上面拿衣服蓋這點,別人也不知道咱們有花,沒事。”
······
第二天,爺倆分頭行動,劉文峰去一個花卉市場,劉易去了另一個,也就是紅旗街的那個。
紅旗街,場面明顯比以前熱鬧了不少滿大街人頭攢動,摩肩接踵。
“《君子蘭報》,還剩五份,一份兩塊錢。”
“《君子蘭報》啦,只剩最后兩份,一份兩塊錢。”
劉易聽的一驚,就這一份報紙要尼瑪兩塊錢,瘋了吧?
“給我一份,兩塊錢是吧?”
說是這么說,劉易還是乖乖付了錢。
拿起報紙一看,報頭便寫著某個大領導的題詞:“大力發展花卉事業”,后面就是介紹君子蘭的各種品種,養殖技術,還有市場行情。
劉易粗略掃了一眼,就折起來揣進了兜里,繼續往里走。一起同行了還有好多男男女女,各色人等,無一例外的手里都拿著一份《君子蘭報》。
剛一進花卉市場,那叫一個熱火朝天,到處都是在攤子前講價,竟價的,一個個跟瘋了一樣,只比誰有錢,只比誰的嗓門大。
“五千,我出五千。”
“我出七千,七千啊。你要同意我現在就給錢。”
“······”
另一個攤位。
“這盆能不能便宜點,便宜點我就要了。”
“不用便宜,我要了,現在就給錢。”
“哎,你TM懂不懂先來后到,沒看到我談價呢嗎?”
“我就知道價高者得,屁的先來后到,沒錢你就別買。”
“你...”
這樣的場景,讓劉易感覺恍如隔世,就像后事某個樓盤開盤,一堆人擠進售樓處搶購的場景,別無二樣。
劉易觀察著花市內的景象,天南海北,男男女女都在為了一株小小的君子蘭而瘋狂,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這些人都想靠著君子蘭大發一比橫財,劉易又何嘗不是呢?
······
晚上,劉易和劉文峰都回到了招待所,說起看到的瘋狂場面都是唏噓不已,但也更加堅信,這次肯定能賺到大錢。
爺倆看著鋪了滿床的報紙,無一不在介紹春城君子蘭市場的盛況,其中一條更是引起了劉易的注意。
“花卉大王郭峰藝成立春城第一家花卉公司,市領導出席開業慶典。”
劉易心想,這人到是看看可不可以合作一下,讓他幫忙找找銷路。
“小易,今天花市可沒白去,這幫人是真瘋了,真金白銀的往外砸啊,幾千塊錢,幾萬塊錢,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咱的花得趕緊出手,我覺得君子蘭市場長不了,早晚有人反應過味兒來。”
嚯,劉文峰這話給劉易說的一愣,可以啊,這都能看出來,自己這老爹還是挺有水平的。
“那肯定的,這就是個泡沫,咱們就是要在泡沫大著的時候賺一筆就撤。”
“啥泡沫?”
“就是市場,就像泡沫一樣,越吹越大,到最后“砰”的一下,就什么都沒有了。”
劉文峰聽的迷糊,但還是“嗯”了一聲。
他相信自己兒子。
“對了爸,我想了一個辦法,你得配合一下,一起演場戲給人看。”
“怎么演,我也不會啊。”
“我們就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