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在沖鋒陷陣方面,李來亨不如郝?lián)u旗勇猛。
但是在大局觀方面,他絕對可以算得上是夔東十三家中的翹楚。
這得益于他穿越者的身份,能夠?qū)τ诋?dāng)下的局面有一個全知視角。
開了上帝視角后就會很明顯的發(fā)現(xiàn),抗清是一盤大棋。
他們當(dāng)中的每個人都是這盤棋中關(guān)鍵的棋子。
李定國如是,劉文秀如是,李來亨亦如是。
原本李來亨還是想要竭力的爭取孫可望的。
可現(xiàn)在看來,孫可望仍然是頭也不回的朝著歷史軌跡前進。
那么,至少他要保證劉文秀以及他手中的大軍能夠用于抗清大計。否則的話,形勢對于他們而言將會很不樂觀。
“放心吧郝叔叔,這一切我心中早有計較。我既已答應(yīng)了文督師,那這次辰州之行是必去的。等著我的好消息吧,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夠看到撫南王率大軍攻打常德了。”
見李來亨的態(tài)度如此堅決,郝?lián)u旗也不好再多說什么。
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再勸你了。我們夔東十三家的主導(dǎo)者雖然是劉飛虎(劉體純),可你畢竟是一只虎的義子,傳承的乃是闖王一脈。你這一脈可不能斷啊。這樣好了,這一次辰州之行,老郝陪你去!”
李來亨聞聽此言眼眶不由得一紅,微微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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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夷陵去辰州(懷化),路途可謂遙遠。
且由于要穿過大量的清占區(qū),李來亨這一行將冒著極大的風(fēng)險。
是以他決定精簡人員,只帶了一百親兵前往。
人數(shù)越少,目標(biāo)越小,被發(fā)現(xiàn)的可能性就越低。
即便如此,李來亨也要精心策劃路線,盡可能的避開清軍主力。
如今整個湖廣的清軍主力都聚集在長沙。
從輿圖上來看,要想繞開長沙抵達辰州,無外乎兩條路線。
一是沿荊州、岳州一路南下,過常德,經(jīng)沅水一路逆流而上抵達辰州。
再就是經(jīng)施州衛(wèi)、永順宣慰司等土司聚集地,進抵辰州。
前者可能會碰到小股清軍,后者則不可避免的要和當(dāng)?shù)赝了敬蚪坏馈?
李來亨綜合考慮之后選擇了后者。
這主要是出于文安之和容美土司田玄、田甘霖父子有深交的考量。
容美土司乃是川鄂交界地帶勢力較強大的土司之一。
早年間,文安之曾經(jīng)避難于此。文安之甚至將容美宣慰司視為第二故鄉(xiāng)。
李來亨還是相信文督師的人格魅力的,故而打算穿過土司控制區(qū),進抵辰州。
為此,文安之特地寫了一封親筆信,讓李來亨帶著,務(wù)必親手送到時任土司田既霖的手上。
前任容美土司田玄共有三子。
其中長子田霈霖于永歷二年病卒。
如今的土司乃是田玄的次子田既霖。
另外,田玄還有一個三子田甘霖。
田氏父子和文安之的關(guān)系匪淺。可李來亨也不敢大意,畢竟歷史上容美土司最終還是降清了的。
雖然那是永歷十年也就是兩年后的事情,可李來亨也得小心謹(jǐn)慎,多做防備。
再就是當(dāng)初夔東十三家進入川鄂交界地帶的時候曾和容美土司發(fā)生過不少沖突。
不管是李來亨的義父一只虎李過,還是劉體純都曾經(jīng)與容美土司就爭搶地盤交過手。
不過后來永歷朝廷出面調(diào)停,這沖突便被壓下了。
總之李來亨還是抱著一個很謹(jǐn)慎的態(tài)度南下的。
此番他的身上責(zé)任重大,若是稍有閃失,將會對整個湖廣戰(zhàn)局產(chǎn)生天翻地覆的影響。
故而李來亨每一步走的都十分的謹(jǐn)慎,可謂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從夷陵到容美土司府要穿過清江。
清江乃是長江支流,也稱夷水。
因“水色清明十丈,人見其清澄”而得名。
此時不是汛期,清江較淺。
饒是如此,也得尋找渡船渡河。
想要找到一處淺灘趟過去是不現(xiàn)實的。
“我說小老虎,這方圓幾十里連個人影都沒看到。你確定能夠找到渡船?”
郝?lián)u旗這個時候顯得有些煩躁。
“郝叔叔別急,文督師說了,沿著這里往東走二十里,便是清江的支流龍王河。那里便有世代做渡船生意的船家。我們這一共也就是百來人,總歸是能夠渡過去的。”
李來亨出發(fā)前早就向文安之討教過了,從哪里渡河都已經(jīng)做了詳細的規(guī)劃。
“那就好,這一次我老郝可是舍命陪君子了。”
郝?lián)u旗嘿嘿一笑,用力拍了拍李來亨的肩膀。
李來亨吃痛之下咧了咧嘴,不多說什么,當(dāng)先朝東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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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此時李來亨的心里還是有些打鼓的。
畢竟文安之的記憶大概是十余年前的。
現(xiàn)如今過去了這么久,龍王河渡口的船家還在不在誰也說不好。
但既然已經(jīng)走到這了,總歸是要親眼看到才能夠作數(shù)。
按照文安之指出的大概方向,李來亨帶領(lǐng)一行人急速前往。
終于在拐過一個河口后看到了渡船。
“還好,還好這些船家還在做著渡河的生意。”
李來亨長松了一口氣,緊了緊馬韁徑直朝船家的小屋前行。
行到船家的茅草屋前,李來亨干脆利落的翻身下馬,三步并做兩步走向前去,敲了敲門。
“有人在嗎?”
片刻之后,一個滿頭華發(fā)的老翁打開了房門,仰著頭盯著李來亨看。
“呃,這位公子有何貴干?”
“老艄公,我們要渡河,大概有一百人,皆有坐騎。”
“啊這...”
那老翁露出一副為難的表情,嘆息道:“如今在我們龍王河做渡河買賣的人越來越少。滿打滿算也只有十幾艘船。你們這一百騎要想渡河怕是要很多趟啊。”
李來亨見這船夫如此為難,知道他是擔(dān)心惹麻煩上身。
畢竟這世道可以說是兵荒馬亂,他們這一百余騎風(fēng)馳電掣而來,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山賊馬匪。
“老艄公請放心,我們會先付定銀,等過河之后再把余下銀錢一次付清,絕不會有分毫虧欠。”
“唉,既如此,那好吧。”
那老翁嘆了口氣道:“不過眼下清江南岸亂的很,你們渡河后可一定要多提防著一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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