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棠的啞口無言，反倒是讓江啟明更覺得不是滋味。

所以那個時候在醫院說的話，都是騙他的嗎。

她是想利用他達到以最快的速度除掉童野的目的，他多多少少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但他認為李棠并不是出爾反爾的人，說出口的話和達成的交易，就不會那么輕易地更改和失約，哪怕她給出的籌碼是她的婚姻大事。

而現在她的猶豫不定，只讓他感覺用不了多久，她就會自己打破當時自己主動說出口的條件。

毀掉一場沒有合同，只有口頭承諾的交易，這太簡單不過了。

只要有一方不愿意或者是不承認當時發生過的事情，當時說過的話，那么這場交易就都可以不算數。

是。

從他第一次幫她解圍，幫她處理掉了簡松江開始，一直到她拿出她的婚姻大事作為籌碼，讓他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掉童野為止，他們之間的承諾，根本就沒有任何效力。

就好像從一開始，為她做這些，都是他一廂情愿。

這不是明擺著讓他吃虧嗎，他怎么可能那么心甘情愿？

他分明就是有所圖的。

差點忘了。

她可是一名商人，作為一名商人所必須具備的，不就是伶牙俐齒和完全可以違背誠信道德的狡猾嗎。

怎么就突然把她當成那種普通的女人了呢。

差點又忘了，她最大的武器，不就是自己對她的感覺嗎。

好在，從現在開始，他大概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怎么做了。

“我會娶你，李棠，就算你不愛我。”

留下這句話的江啟明沒有再多給李棠一個眼神，而是直接轉身離開了她的新家。

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當不速之客。

下一次想讓他進她的家，除非她求他。

越是對她心軟，越是幫著她，她越是覺得自己愛她已經愛到不能自理了。

但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離不開誰的不是嗎。

他當然不是那么輕易就退縮的人，只是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對李棠應該換一種攻勢了。

了解了她離開景億居的行蹤之后，現在又從李棠的新家出來，江啟明才不得不感慨一句，李棠的內心實在是太強大了，強大到她覺得自己能波瀾不驚地面對任何困難和挫折。

哪怕是李仁道在醫院住了那么久，一點醒來的極跡象都沒有，哪怕是李公館被一把火燒掉，頃刻之間變成了一攤廢墟，哪怕是她時隔兩個月之后才重新接觸到外界，得知李家名下的那家公司早已改朝換代，她都沒有表現出任何難過和上心，更別說是崩潰的情緒了。

要解釋她為什么能這么平靜，不就是她咬定了自己深愛著她，覺得自己什么都會為了她而做嗎。

李仁道住院，他會派人駐扎在醫院外，并且提前囑咐那些人，若是李棠想見李仁道，不準他們攔著她；李公館遭受火災變成廢墟之后，他會斥巨資重建，建得遠遠要比曾經的李公館更加華麗；李家的公司，哪怕已經到了他的手上，他還是會保留她和李仁道的職權，明面上也沒有將這家公司完全握在自己手中。

這么一想，李棠會覺得自己做這些都是為了她，也就不奇怪了。

反正不管事情演變成什么樣，都有他這個冤大頭來兜底，而她呢，哪怕是自己曾經主動說出口、許諾過的話都要猶豫再三，卻能那么心安理得地坐享其成。

現在的情況對她來說還不夠糟糕，加上她已經咬定自己愛她，會為她讓步，會對她特殊，所以她才覺得有恃無恐，她才好像有能夠面對任何糟糕的事情的底氣，她才會覺得自己撐得住。

看來，倒是自己一直慣著她了。

若想讓她動搖，就要先告訴她，在現狀的基礎上，還有更糟糕的情況，她才會意識到，自己身邊的窩有多溫馨。

她才會察覺到自己的真心，才不會忽視他之前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