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警犬玫瑰
- 汪汪神探:我的警犬會說話
- 張晚誠
- 12091字
- 2022-12-09 10:52:13
這是一座廢棄的食品加工廠,位于距離市中心二十多公里的鄉鎮工業園。
我獨自站在巨大的廠房頂棚下,眼前只有三兩道光線從頂棚的縫隙斜劈下來。借著這點微弱的光線,我看見數十個銹跡斑斑的鐵桶,胡亂的擺放在四周,桶體裂開的縫中淌出粘稠的油狀原料,大多都已凝固。
在廠房中央,一條五米寬、十米長的空水槽壁上,依稀能夠看見一圈黑色的印痕。我估摸著這個水槽曾經應該盛滿了油水混合的液體,蒸發后在這封閉的室內揮散不開,所以這里才有那么濃重的潮氣味。
和這個氣味比起來,另外一種類似于尸體腐臭夾雜著魚腥的氣味,更讓人產生逃離這里的沖動。我捏著鼻子,環顧一周,濕冷透過我的襯衫侵入骨髓,如果不是地上還散落著食品包裝袋,我無論如何也無法將這里與“食品廠”三字相互掛鉤。
此刻不知怎得,我的腦袋里像是灌了米糊一樣,昏昏沉沉,四周的場景好似蒙上了一層迷霧,讓我摸不著看不清。
“喂!站住!”
就在我快要暈厥的時候,一聲清亮的女人聲音,將我的意識拉扯到現實當中。我驚愕的順聲望去,腦中清醒大半,隨即看到一道曼妙的身影,颯爽英姿的向我快步走來。
來者是一名女警察,身材高挑,皮膚白皙,下身穿著牛仔褲,上身穿著一件敞開的皮夾克,露出里面的天藍色警用襯衫,精致的五官像是一名技藝精湛的大師精心雕琢過一樣,一頭齊肩短發,讓她給人一種很是干練的感覺。
“你是什么人,外面不是寫著無關人員不得入內嗎?”她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條警戒線,用質問的語氣對我說話,像是在盤查一名嫌疑犯。
半個多小時前,我偷偷溜進來時,這里只有一條無人看守的警戒線,而現在周圍多了一群衣著統一的警察,閃爍著紅藍燈光的警車停在他們后面,還有一眾人站在警戒線外,伸長著脖子朝我這里張望。
“我叫林軒,是……”我準備告訴女警察我的身份。
“小林,沒想到你比我先來現場!”
沒等我的話說完,一名方臉的警察從一輛警務車上跳下來,似乎看出了我和女警察之間的誤會,他笑著替我介紹道:“這位是警犬大隊的技術指導老師,是一名研究動物行為學的專家。”
眼前這個男人我認識,叫張震,是靖城市刑偵支隊的隊長,我來到這里的原因,也正是因為他。
兩天前,市里一個七歲的男孩失蹤,父母報警后,警方初步排除綁架的可能性,懷疑是走失或者誘拐。已經過了失蹤找尋的黃金時間,警方那頭還沒有一絲線索,所以在今天上午接到一名群眾的電話后,心急如焚的張震調了十多名警察趕到了這里。
有群眾說在這里看到了一個男孩出現過,年齡和身高特征極像失蹤的那名男孩。
我現在所在的這棟廠房面積倒是不大,但是周圍還有別的建筑物和廢墟,張震原本是想讓警犬來完成搜索任務。可是警犬大隊那些訓練有素的警犬們,一到這附近就亂了陣腳,有的甚至還出現腹瀉和嘔吐的癥狀,于是張震便請了我這么個所謂的“專家”,來這兒看看到底是什么情況。
張震沒待幾分鐘,就有些扛不住廢廠房里面的氣味了,他轉身對那名女警察招了招手:“陳沁,讓大家都帶上口罩工作!”
陳沁回車上取了一包一次性口罩分發給現場的警員們,最后還剩下一只,她朝我這里瞥了一眼,又湊到我身邊,并沒有馬上把口罩遞給我,而是直言不諱的小聲問道:“原來你就是林軒,我聽同事說起過你的名字,聽說你能聽懂狗說話?”
我沒有搭理她,從小到大,這樣的閑言碎語一直充斥在我的身邊,我早已經習以為常。
我晾下陳沁,走到張震的身邊:“張隊長,我可以幫你找到失蹤的小孩,不過你答應我的事情……”
我的話戛然而止,因為我突然意識到,拿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來談交易,是件很無恥的事情。況且我現在在警犬大隊工作,按理說張震是我的上司,于情于理我都不應該說出這樣的話。
“你放心,等案子結束了,我答應給你看的檔案,肯定不會食言。”張震倒是沒有在意。
我點了點頭,被刺鼻的氣味嗆得咳嗽了一聲,陳沁很不情愿的把口罩扔到我手里。
我邊戴口罩邊解釋道:“其實這件事很正常,狗的嗅覺細胞是人類的1200倍,同時大腦中負責分析氣味的區塊約占大腦的10%,所以它們感受到的刺鼻氣味,會損傷大腦中樞神經,嚴重的就會嘔吐甚至永久喪失嗅覺,我比你們也就先到二十多分鐘,剛才在這里時,要不是陳沁同志朝我喝吼了一聲,讓我打了個激靈,我現在恐怕已經被這里的氣味悶的暈倒了,人都難以忍受,警犬更不行。”
“那怎么辦?”張震的口鼻捂得嚴嚴實實,含糊不清的說:“你也看到了,咱們刑警隊就這么點人,如果真要地毯式搜尋,肯定要去市局調人。”
說到這里,他話鋒突然一轉:“實在不行,我也只有自己想辦法了,你先回去吧。”
我一聽,張震這話可是一語雙關,字面上的意思是要去調人來搜,實際上是告訴我,如果你幫不上什么忙就走吧,當然,答應你的事也不用想了。
我心里暗罵了一聲“老狐貍”,不慌不忙的從荷包里掏出一枚哨子,說道:“普通的警犬搜不了,我的狗可以。”
“你的狗,在哪里?”張震環顧四周,并沒有發現。
我用嘴巴抿住哨子一端,用力的吹了一口氣,哨子發出一聲尖銳的聲音,在四周回響了幾次,久久沒有停息。
沒過一會兒,一個堆放的紙箱,突然被什么東西撞倒在地,箱子內的罐頭都散落出來,然后一道玫紅色的影子從箱子后閃了出來。
那道飛影奔到我身邊時,才稍稍停緩了速度,圍著我轉了一圈,之后定在我的腿旁。
這時張震和陳沁才看清楚,在我身邊的是一只四肢健壯,毛發透亮的大犬。它的毛發棕色中帶著一點玫紅,像是一抹晚霞輝映在它的身上。它坐立在我旁邊,腦袋大概起到我大腿的位置,一雙寬大的耳朵聳拉著蓋在它腦袋的兩側,炯炯有神的灰色眼睛正冰冷冷的盯著我面前的陳沁。
方才陳沁對我頗有“敵意”的一幕,可是都被它看到了。
陳沁張大著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警犬隊的狗一到這里就病懨懨的模樣,她可是親眼所見!
我身邊的這條警犬叫做玫瑰,是一條母性尋血獵犬,我和它已經朝夕相處三年,對我而言,它已經不僅僅是我訓導的工作犬,還是我的伙伴、好朋友。
此刻的玫瑰四肢在地上不安分的晃動,時不時從鼻腔發出沉重的“呼呼”聲,顯然是很排斥這里刺鼻的氣味。如果換做是尋常的寵物犬,逃離這里才是它們的第一選擇,但是作為一只訓練有素的警犬,玫瑰更加具有對排斥物、誘惑物的忍耐性。
陳沁方才說的沒錯,我能“聽懂”狗的語言,在我看來,每一種動物,都有方式傳達它想表達的意思。而在所有動物中,唯犬與人類最為親密,它們數量龐多,無處不在,嗅覺靈敏,善于搜尋蹤跡,也會在你不經意間,目睹你的所作所為。換句話來說,如果誰能聽懂它們的語言,將會得到任何你想要的訊息。
而我偏偏就是這么個人。
小時候的我不會哭也不會鬧,不與人說話,行為刻版,以至于很長一段時間里,我媽都把我當做自閉癥兒童來對待。
輾轉各地,還花費了家里大半的積蓄,所有的治療方案都止步于檢查階段。醫生都說我這并不屬于自閉癥,可是結論卻又分歧不一,有的說我是腦電波異常,屬于萬里挑一的怪胎;有的干脆說我精神異常,有妄想癥。
總之就一句話,我已經無藥可救了。
好在長大一些后,我的情況有所好轉,這段經歷便慢慢從我家人的腦海里淡出。
只有我自己還清楚記得,那段時間我究竟面臨了些什么。我依然能回憶起,當時我腦海里有成百上千的聲音,無時無刻都不消停,那種感覺就像是無數臺電視機擺放在我面前,開啟最大的音量,而我拼命想辨聽其中的某一個聲音,卻如同在海水里捏住一粒沙一般困難。
孤僻的我至今很少與人交際,這種性格卻讓我在與動物的相處中游刃有余。我一直覺得身邊的動物時常在對我述說些什么,只是我聽不懂它們的語言,于是我盡力從它們的行為原理、肢體動作中接收它們想傳達給我的意思。例如現在的玫瑰,它的嘴緊閉合,看不見舌頭和牙齒,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廠房中央的那個大水槽中,且身體略微前傾,這是它在告訴我,水槽里面有它所發現的東西或是動靜。
我皺了皺眉頭,略顯失望,男孩不可能藏在水槽里,看來玫瑰發現的也是與案件無關緊要的東西。
我找陳沁要來了失蹤男孩曾經穿過的衣服,遞到玫瑰的鼻子前讓它嗅了嗅,然后讓玫瑰再次搜索一遍。
玫瑰撒開長腿,眨眼間就跑的沒了影,我留意到陳沁一直跟我保持著距離,不知道她是害怕狗,還是害怕玫瑰盯著她看的敵意眼神。
張震在我身邊踱步幾圈,期間還接了兩個上級詢問進展的電話,掛掉電話后他忍不住問我:“小林,到底有沒有把握找到?”
我搖了搖頭,“估計是找不到,不然玫瑰早就已經示警了。”
話音剛落,陳沁突然抬起頭,目光掠過我望向某處,緊接著她明晰的眼眸一震,語氣急促的說道:“那只狗在干什么!”
我急忙回頭,一眼就看見玫瑰不知什么時候跳進了空水槽中,四肢有一小半都陷入在如同瀝青一樣的黑色油漬中。它原本順滑光潔的毛發,沾染了不少粘稠油漬,擰結在一起。
玫瑰目標明確的直奔水槽中間,隨后它抬動前腿,把凝結的油漬往外刨,還不時用腳在油漬內探索,似乎是在找尋什么東西。
我朝它大喊道:“玫瑰!回來!”
也不知道那里面究竟藏了什么東西,對玫瑰有這么大的吸引力,讓它對我的命令都充耳不聞。
張震兩道濃眉皺的有棱有角,面色都有些溫怒,他滿懷期待的把我“請”過來,就是聽說過我在警犬大隊的名聲,想讓我一展身手,他也好大開眼界。
而此刻,他的眼界確實開了,他眼睜睜的看著一只“瘋狗”在油污里打滾,連主人的命令都不聽。恐怕他心里早就罵開了,這是什么狗屁專家!老子養的狗都比他養得聽話!
玫瑰的舉動,著實讓我心頭驚了一下,我迅速向玫瑰跑了過去,站在水槽邊上,攥著手心,緊張的看著玫瑰繼續在油漬里亂刨。
就在我猶豫著要不要跟著它跳進去時,玫瑰突然高昂起頭,前腳往上抬動了一下,挑起來一個細長的物體。
那東西濺起的惡心油漬差點沾到我身上,我定眼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氣,盡管上面覆蓋著一層油污,但是還是能辨認清楚,那是一支人的手臂!
難怪剛才我總覺得廠房里有一種腐肉的氣味,原以為那是某種食物變質的味道,沒想到是這不起眼的水槽下藏著一具尸體。
我的胃抽抽了幾下,險些吐了出來。
陳沁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我的身后,跟我這個愣頭青比起來,經常出沒于兇案現場的她,表現的很是鎮定,只是眉宇間時不時流露出幾分匪夷所思的神態。
“這怎么會……”張震的臉色急遽變化,急忙掏出電話通知隊里的法醫。
四十多分鐘后,一輛疾馳的警車停在場外,法醫帶著他的助手趕到現場。
兩個助手穿著密不透風的橡膠連體衣,跳進了水槽中,我沒有好奇去看他們抬動尸體的動作,而是找陳沁要了一條毛毯,給玫瑰擦了擦身子。
陳沁圍著水槽勘察現場,瞇著眼睛不放過周圍的任何蛛絲馬跡。而張震站在法醫身后,不停的催促初步檢驗結果,現在一個案子突然變成了兩個案子,他比誰都要著急。
尸體在水槽中,原先應該是被水泡著在,只是水槽里的是油水混合的液體,時間一長,液體便出現水油分層,等水分蒸發之后,上面的一層黑色油液正好覆蓋在尸體上面,所以才沒有讓我們發現。
現在尸體被助手打撈上來,放在一條塑料袋上,法醫帶著兩層口罩,蹲在地上,伸手翻開了死者的口鼻。尸體已經高度腐爛,而且還沾著粘稠的油漬,那法醫手指剛一牽動尸身,尸體上的腐爛人體組織就連同著油漬剝落下來,就像是尸體在融化一樣。
我回過頭,隔著口罩都能看清楚那個法醫拼命的與自己的面部肌肉搏斗,估計他胃里早已翻江倒海了。
法醫讓助手用干凈的水稍稍把尸體沖洗了一遍,這下才能依稀辨清尸體的本來模樣。我看到尸體泡的有些膨脹,松松垮垮的頭皮上連著長頭發,判斷死者是個女人。
“看出什么了嗎?”張震撮著手掌,急不可待。
“死者身上暫時沒有發現明顯致命傷,從腐敗程度上來看,至少是死亡5天以上,具體的結論要等解剖的結果出來。”法醫知道越是心急越是容易出差錯,回答的很不確定。
我暫時沒去多想,一絲不茍的用毛毯擦著玫瑰的毛發,無奈那油漬太頑固,根本就擦不掉。
我心里不免有些苦惱,把毛毯翻了個面,哪知玫瑰趁著這個空隙,突然從我手中掙脫,四肢飛邁,身影疾馳如風,一頭又跳進了水槽當中。
我站起身,把毛毯丟在地上,得!白忙活了!
這次玫瑰沒有待多久,跳進去后就叼著一個東西返回我了身邊。
那法醫正準備讓助手把尸體抬上車運回去,一回頭看到玫瑰嘴里叼著的東西,眼睛忽然一亮,大聲制止了助手:“等會兒!先看看這個!”
一群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玫瑰的身上,玫瑰甩了甩身子,嘴里咬著一張扁扁的卡片,四肢很有節奏的邁動。走到我身邊時,它的頭往下一弓,松開嘴,把那張完全看不清內容的卡片擱在我腳下。
我正要彎腰把那東西撿起來,聽到身后有人大聲喊出“別動”。我的手猛地縮了回去,一抬頭就看到那個法醫同志連跨兩步,搶先用帶著手套的手把地上的卡片拾了起來。
他讓助手遞給他一瓶水,擰開蓋子,小心翼翼的把水往卡片上面澆。
這張卡跟我們平常進出單位佩戴的工作證差不多,外面套著一層膠套,經過清水沖洗后,我看到里面有一張登記照,下面幾行寫著些文字。
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卡片很有可能就是死者的證件。
顯然抱著這個想法的人不止我一個。那法醫看過卡片上面的內容后,臉色輕松了不少,他把卡片往我們面前一楊:“這張證件膠套頂端掛著一個開口張開的小鐵圈,而我剛才尸檢的時候,正好發現死者脖子上掛著一條尼龍繩帶,我想證件就是從死者脖子上的繩帶上掉落下來的。”
他取來密封袋,一邊把證件放進去,一邊繼續說道:“證件是工作證,上面有死者的照片還有姓名,而且公司名字叫東潤食品廠,正好就是咱們現在所在的這個地方。”
溺亡的案件和別的案子不同,因為往往尸體都在水中泡過很長一段時間,大部分的線索都已經消磨的一干二凈,所以要想在尸體上找到什么,難度不言而喻。
比起尸檢、痕跡檢,確認死者的身份信息才是溺亡案件中的重中之重。而現在輕而易舉的找到了死者的身份證明,還和東潤食品廠牽連在一起,至少現在就能確認死者的身份,還能判斷其是在工作或者上下班期間死亡——一般人平常時間根本不會佩戴工作證。
張震接著法醫的話問道:“既然你沒有在死者身上發現傷痕,那么有沒有可能是意外死亡?”
“您請講。”法醫想聽聽張震的推測。
“我是逐一判斷的,首先排除自殺,從登記照上不難看出,死者生前衣著整齊,還畫著淡妝,想來是個愛美的女性,就算是要自殺,也不至于選這么臟的池子。”張震思路很清晰,推斷有理有據。
我蹲在地上,輕輕在玫瑰后背上拍了一下,手指向尸體那邊,壓低聲音:“玫瑰,去找找尸體身上有什么線索。”
在日常的訓練中,玫瑰早已與我的指令、手勢達成默契,它身形一溜,避開法醫和張震的視線,繞到了被裹尸袋包裹的尸體邊上,隔著袋子輕嗅。
張震沒有察覺玫瑰的舉動,他走到水槽邊上往內探望了一眼:“這池子雖然有大概兩米深,但是四邊并不大,死者如果是被人推下去,那么她在里面往上抬起手臂,手掌完全能夠抓住水槽的邊緣,槽壁并不光滑,死者即使一時半會兒上不來,也可以借力往上攀一攀,足以讓頭部保持在水平面上。”
我瞟了一眼水槽內面,覺得張震的推斷沒有漏洞。
“最后一點,有可能這里不是第一現場,而是死后拋尸。但是如果是我,我絕對不會傻到把尸體丟到這里處理,這兒雖然看上去荒廢有一段時間了,但是畢竟是工業園的地,隨時有環境、開發區管委會等部門過來查看,這樣一來,尸體不就被發現了嗎?所以我覺得死者應該是在工作中突發疾病或者暈厥,跌落進水池,而正巧身邊又沒有人看見。”
張震一股腦說了一大堆話,也不知道他平常就是這樣,還是因為有我這個“專家”在場,他有意顯擺一番。
不得不說,張震的心思很縝密,能將現場的位置和環境結合起來,成為有利的說服點。
我看到那法醫聽張震說話時頻頻點頭,似乎很支持他的推斷。而我雖然覺得張震的話沒有錯,但是他逐一排查的法子,是建立在自己的主觀意識上的。
誰說愛美的人自殺的時候就絕對不會選擇骯臟的地方?
殺人的兇手也可能只是第一次作案,心理緊張,選擇拋尸的地點有誤而已。
人在生死面前,內心發生常理難以解釋的變化很正常,更何況這個世界上還有那么多不正常的人存在——比如我。
“還是先回局里,等驗尸結果出來后再做確認吧。”法醫脫下手套,準備帶著尸體回市局。
他的工作態度還是很嚴謹的,不過我從他的語氣中還是聽出來幾分懈馳,心想張震的話已經開始主導他接下來的工作重點了。
法醫這行最忌諱先入為主,張震的推論很大程度上把案子定性為意外死亡,那么這位法醫同志回去后很可能就朝這個方向探究。他不會再去找尸體身上其他細微的破綻,只要找到意外死亡的證明,這個案子就結了。
想到這里,我的心里其實還是很矛盾的,一來我現在根本就沒有證據推翻張震的話,另外跟他們比起來,我其實就是個“外人”。我的工作按理來說不屬于刑偵方向,我要是不拿出點證明出來就去質疑領導的判斷,不免今后張震會給我穿小鞋。
然而我已經淌上了這趟“渾水”,那么我不能讓自己坐視不管,萬一案子接下來的進展真的像我所想的那樣,死者豈不是蒙冤了?
就在我一籌莫展時,玫瑰沖我輕叫了一聲,我看見它抬著頭朝我搖尾巴。我裝作不緊不慢的向玫瑰走去,期間張震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玫瑰,沒有說話。
我走到玫瑰身邊,與張震和法醫隔著兩三米的距離。我緊盯著玫瑰的面部變化,它在尸體上方嗅過后,腦袋立即又縮了回去,重復了兩三遍這個動作之后,它徹底走開,顯然對尸體身上的氣味極度反感。
這種排斥的表現,與方才玫瑰進入工廠時所表達出的反感是大為不同的。我攥緊手心,腦海里不斷回顧玫瑰對于各種物品、氣味的喜好厭惡,爾后我的腦中蹦出了“魚腥”兩字。
“玫瑰,你是想告訴我,死者身上有魚腥的氣味?”我看著玫瑰,小聲低喃了一句。能讓玫瑰排斥的東西不多,魚腥的氣味就是一種。
我愈發想證實自己的判斷,于是有意向尸體邁近兩步,然后用鼻子猛吸了一下,充滿腐敗的氣味頓時直往我肺里灌,那“酸爽”的滋味,差點沒讓我當場背過氣。
我劇烈咳嗽了幾下,蹲下身緊緊捂住鼻子,我方才看了一下,這食品廠有做過魚罐頭,尸體身上肯定會留有魚腥味,玫瑰的發現不足為奇。
我的目光挪向別處,隨后定格在之前被玫瑰撞倒的一堆未開封的罐頭上。我走過去撿起來一個,掃了一樣上面的字樣,心里有了幾分眉目。
罐頭包裝上寫著“鯡魚罐頭”四個大字,這種小類食品近兩年作為網紅食品出現在大眾的視野中,“臭”是其的特點,依托人們的獵奇心態,銷量貌似還不錯,所以國內也有一部分廠家開始制作這類食品。
我看著包裝盒上頭小身扁的鯡魚圖畫,陷入沉思。鯡魚是冷水性中上層魚類,平時棲息較深海域,而海魚體內的氧化三甲胺——揮發后就是我們所聞到的腥氣,比淡水魚的要濃,兩者差別很大。
我曾帶玫瑰去過海邊,帶著咸味和海腥味道的海風并未讓玫瑰表現過抵觸,所以我認為玫瑰討厭的是淡水魚身上的土腥氣。
玫瑰嗅出了死者身上淡水魚的土腥味,結合死者的職業,足以證明這里并不是第一現場,案發現場應該有淡水魚的存在。
我把罐頭塞進了背包里,望向張震的背影,現在我能確認死者為非意外死亡,完全是依托所學的動物學知識加上玫瑰的嗅覺。可是我不知道用什么樣的方式告訴他們。
總不能這會兒正正方方的走過去,告訴張震:喂!我家的狗說死者是他殺。
在我飛速轉動大腦組織語言的同時,我看到消失了一陣子的陳沁回來了。她徑直走向張震,兩人講了些什么,隨后張震朝我招手讓我過去。
我小跑而去,玫瑰緊隨我身后,還沒走近就聽到陳沁對張震在說:“我檢查了一下廠房,能夠看出廠子關閉的很突然,廠里還有沒賣出去的庫存和一部分設備。”
張震認同的點了點頭:“估計是廠子的老板發現有員工意外死亡,怕承擔責任,這才倉促逃走。”
“我能插句嘴嗎?”我謹小慎微的說了一句。
張震充滿疑惑的看著我,我不待他作肯定還是否定,指向地上被玫瑰跳下去濺出來的油漬:“你們看地上,水泥上除了玫瑰剛才弄出來的污漬,沒有油污的干涸印記,以這廠里臟亂差的環境,應該不會有人專門清潔吧?”
此言一出,三個人都張著一張問號臉盯著我,陳沁完全沒有聽出我的意思,很不耐煩的說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從水槽內壁的痕跡能夠看出來,曾經這個池子是裝滿液體的,如果真像張隊所說的,死者是無意識跌入池子,那么她當時肯定是俯倒或者仰倒下去,勢必會濺出液體,而這種黑色調料液體,即使干掉后也會留下很明顯的印記。”
陳沁那雙皓齒明眸往下一壓,快速的掃了一眼水槽周邊,沒有反駁我的話,看來她暫且是認同了。
這點我不用多做解釋,死者又不是跳水運動員,不會一個猛子扎下去不濺水花。
我又走到旁邊一塊立起的木板前,指著上面一張紙,對張震說:“這張圖紙是工藝流程圖,運用這個水槽的工序叫做腌制,配置人員是五個人,說明死者工作中身邊肯定是有人的,她如果在工作時間意外落水,不會沒人發現吧?”
我這番結合環境推斷的說辭,也算是跟著張震活學活用。
聽我一說,張震原先稍微松懈的臉龐又緊繃了起來,兩道劍眉爭鋒相對。他目光移向法醫,繼而又轉向我和陳沁:“兩起案子分開來查,林軒協助陳沁繼續尋找失蹤兒童,小蘇盡快安排尸檢,最遲明天我要看到報告結果!”
張震安排完畢后,讓陳沁留兩個人保護現場,其他人撤離。
我招呼玫瑰離開這里,隨著眾人往外走,在工廠門口時,看見叫梓航的那個法醫有意放慢了腳步,還不時回頭看我一眼。
“你好,我是靖城刑警技術大隊的蘇梓航。”我正埋頭走路,一只修長的手突然伸到我面前。
我嚇了一跳,抬頭一看,站在我面前的就是那個男法醫。此刻的他摘下了口罩,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面龐,英挺的鼻梁像是被人刻意捏過,與我見過的其它刑偵人不同,他整個人身上透露著一種淡雅的氣質。
我伸手與他相握,簡單的介紹了下自己的身份,蘇梓航雙臂環在胸前:“聽你那么說,你覺得那個女人是他殺?”
“我可沒這么說。”我否決了他的話,表情很認真的說道:“任何精妙的推論,沒有證據作為依托,都是無用功,這個案子到底該如何定論,我覺得還是應該靠你。”
“你這么說,我反倒有壓力了。”蘇梓航揉了揉太陽穴。
我倆三言兩語的閑聊了一下案子,直到他的助手在車內朝他喊了一聲,蘇梓航拍拍我的肩膀,轉身朝車走去。
接下來的每一秒,對靖城警方來說都十足珍貴,警方很快撤離了廢棄工廠。我找到停在路邊的車,拉開了后排車門,玫瑰前腿一抬,后腳在地上輕蹬,很熟練的跳上了車后座。
我坐進駕駛室,準備開車回去,車窗卻突然被人在外面敲了敲,我側過臉頰,看到陳沁站在車外,正透過車窗的縫隙盯著我。
“陳組長,有事兒?”我連忙把車窗完全降了下來。
“同事帶了兩個報警人回去做筆錄了,車坐滿了,你帶我一程。”陳沁毫不客氣的拉開車門坐進來,語氣沒有絲毫商量余地,她坐在副駕駛看都沒看我一眼,冷淡的說道:“開車!”
陳沁表情很酷,可是帥還不過兩秒,一雙肉嘟嘟的毛絨爪子悄然從后面伸出來,搭在了她的肩頭上。陳沁愣了一下,腦袋一點一點轉過去,接著她整個人像是觸電一樣的猛然彈起,一聲尖叫從她嘴里扯了出來。
陳沁的身后,一只胖成球的哈士奇把腦袋從座椅后探出來,斜挑著舌頭,一邊哈氣一邊目不轉睛的看著陳沁。也不怪陳沁驚的花容失色,方才陳沁那一回頭,差點跟這只二哈臉貼臉了。
那只哈士奇努力的朝兩邊座椅中間的縫隙直鉆,似乎想要跳進前排,我毫不猶豫的伸手把它給按了回去。
這只煙灰色的哈士奇體重接近30公斤,在同類中是個實打實的胖子,蓬松的毛發也遮不住它豐腴的身材,因為看著像是一株長勢極好的多肉植物,所以我干脆給它取名叫多肉。
之前我和玫瑰進廢棄工廠時,多肉打死都不愿意邁進去半步,我只好把它留在車里,沒想到這會兒它突然竄出來把陳沁嚇得不輕。
這是第一次有陌生女人坐我的車,多肉顯得異常的亢奮,一雙藍色的眼睛頻頻閃爍,毛刷一樣的尾巴擺來擺去。我見狀立即警惕起來,一只手擋在座椅縫隙之間,另一只按在多肉腦袋上:“誒,你老實點!”
我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前兩天我正跟玫瑰在草坪上玩飛鏢,轉身就看到多肉朝路邊石椅上坐著的一個女孩跑去,我沒來得及攔住。
多肉一去就用爪子把女孩的長裙掀了起來,還好女孩里面穿了安全褲沒有走光,我趕過去時女孩正紅著臉按著裙子不知所措,偏偏多肉那家伙蹲在地上,擺著一張人畜無害的臉,我只得硬著頭皮跟女孩道了歉,也辛虧人家沒有怎么追究。
所以一想起這事兒我就來氣,也怕多肉對陳沁故技重施。等我抬起頭準備跟陳沁道歉時,看到她正張大著眼睛盯著我,眼眸微微顫顫,整個人如同定格了一般。
良久,她才小心翼翼的問道:“你覺得你說話,它能聽懂?”
我一直覺得,如果雙方相處的時間夠久,彼此間夠了解,且心誠意正的交流,那么雙方的溝通是沒有障礙的,即使是跨越兩個物種之間的對話。有研究證明,狗的智力相當于人類的6—8歲,我想在我絞盡腦汁去“聽懂”它們語言的同時,它們一樣能夠從我的語氣、口吻中意會我的言傳。
我知道,這種事情在大多數人看來是多么的不可理解,這也正是我一直被人孤立,被區別對待的原因吧。
我能看出陳沁表情中的驚訝,這正是她對我“不理解”最好的佐證。我不知該如何回答她,于是扯開了話題:“你要去哪里,是去市局嗎,正好我也要過去,咱們順路。”
陳沁似乎也不屑于跟我這個怪人多交流,她的臉色慢慢恢復平靜,整了整衣領,又刷的一下把安全帶扣上:“去市局。”
我不敢懈怠,生怕陳沁又問我一些我難以面對的問題,我連忙把車點了火,開上了路。
一路上陳沁都沒有跟我說話,我撲撲亂跳的小心臟逐漸平緩。車內氣氛稍微有些尷尬,我從后視鏡中看到玫瑰正安靜的望著窗外,而多肉蜷在座椅上,把頭埋在肚子上,一聲不吭,估計是在生我的悶氣。
我沒在意,這事實在好解決——請它吃一頓豪華狗糧大餐。
在快要駛出工業區的時候,玫瑰突然沖著窗外叫了兩聲。我側臉望去,路邊一個七歲左右的男孩正拖著一個比他人還寬大的編織袋,四處張望,尋找可以拾取的垃圾。
“這個男孩應該就是報警人電話里提到的那個孩子。”我稍微放慢了車速,讓陳沁能夠看清楚一些。
陳沁身形不動如山,目光投向窗外,片刻后輕輕點了點頭:“嗯,這男孩年齡和身高確實跟失蹤的孩子很像,只是兩個孩子的生活條件天差地別,報警人電話中也沒說清楚這點,讓咱們浪費了這么多的時間。”
“也未必是浪費時間,如果沒有這么一出,恐怕這個世界上又多了一個無辜的冤魂了。”我的心頭莫無來由的觸動了一下,也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了,話里有些含沙射影的意味。
陳沁是個聰明人,立即聽出了我是對剛才在工廠里張震的不嚴謹有些不滿。她把如炬的目光定在了我的臉頰上:“聽你這意思,你很不相信警察?”
我的臉甚至能夠感受到陳沁目光中的灼熱,咽了口吐沫:“不敢。”
陳沁哼了一聲,繼續問道:“你的身份明明是警犬培育基地的技術員,在警犬隊也只是個技術指導,你為什么會答應張震來刑偵隊調查案子?”
我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心跳在一瞬間加速,我暫時沒有把心中秘密告訴給陳沁的打算,所以沉默兩秒后淡淡吐出一句:“純屬個人愛好。”
我的話,任何一個人都能聽出來是借口,陳沁盯著我看了看,出于刑偵人的直覺,她揣測著低喃:“難不成,你有求于他,所以這次才幫他?”
這話落入我耳中,讓我心里又是一陣波瀾,如果此時有一面鏡子擺在我面前,我一定能看清自己難堪的臉色。
陳沁看上去也就二十六七的年紀,跟我差不多大,可是已經是個經驗豐富的老警察了,三言兩語就探出了我的心思。雖然與最終結果還差些距離,但是我要是再透露幾句,陳沁一定能挖空我的秘密。
于是我閉上嘴不再說話,好在陳沁并沒有刨根究底,白了我一眼后,她當著我的面給靖城救助中心打了個電話,報了一遍地址,讓救助站的工作人員把拾荒男孩送到安全的地方。
我很快把車開回了市里,在傍晚時,我的車停在了靖城市公安局的大樓前。陳沁下車后給我安排了一間她們平時值班用的休息室,讓我給玫瑰清洗一下身上的油污。
我并沒有跟陳沁繼續呆在一起的打算,所以跟她道了別。我沒做過虧心事,只是跟她在一塊,時不時被她那雙充滿浩然正氣的目光掃過,也談不上親近。
在休息室的沐浴間,我用熱水給玫瑰好生沖洗了一遍,又吹干毛發。我牽著它和多肉去市局的食堂吃晚飯,我點了兩份排骨拌飯,肉大多給了多肉,這家伙總算對我冰釋前嫌,又沖我搖上了尾巴。
在食堂,一群警察的目光都落在玫瑰和多肉身上,盡管充滿疑惑,但是看到我給倆狗套上的印有“police”字樣的黑色吊帶,也就沒有多說什么閑話。
晚上八九點的時候,我從市局的大樓里出來,站在大樓前回頭望,樓內還是燈火通明,估摸著今晚陳沁她們得夠忙乎,注定是個不眠夜。
我突然覺得白天對陳沁和張震的態度有些不合適。人無完人,警察也是人,不可能在職業生涯中一次失誤都不犯。很多時候,他們默默無聞的工作,換來的卻是冷眼。
可是我腦海里又有一個聲音在對我說:他們的一次失誤,對受害者來說就是天大的苦難。
我輕嘆了聲氣,讓玫瑰和多肉跳上了車,不是我不想上樓跟陳沁他們并肩作戰,只是今天玫瑰著實耗了太多力氣,廢棄工廠里的氣味對它的嗅覺也是一次不小的損傷,我必須帶它回去休息。
回到警犬基地的宿舍,我倒頭入睡,第二天一早,被陳沁打過來的電話鈴聲吵醒。
陳沁讓我跟她去一趟失蹤男孩的家,我換上了衣服,招呼多肉和玫瑰與我一同出發。
按照陳沁發過來的地址,我驅車趕到了一個全是獨棟別墅的高檔小區。陳沁站在一棟別墅的門口,沖我揮了揮手。
“一晚上沒休息嗎?”我把車停在陳沁面前,張嘴后才發覺自己說了一句廢話。此時的陳沁原本白皙的皮膚略顯暗淡,沉沉的黑眼圈將她的眼睛四周罩的密不透風。
陳沁強撐著疲憊,把車門拉開:“昨晚跟同事看了一夜監控視頻,這條街的探頭其實分布的挺廣,男孩從家里出發,一直到800多米外的十字路口,我們都能看清他的行駛軌跡,可是男孩偏偏在為數不多的一處監控死角消失,再也沒有出現過。”
“他一個人出去的嗎?”我有些納悶,聽陳沁的意思,男孩像是故意躲著監控探頭一樣。
可是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畢竟男孩才七歲。
“不是,還有他姐姐。”陳沁見玫瑰跳下車后,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伸手摸了摸玫瑰的后背:“我想讓你帶玫瑰沿著男孩行駛的路線,看看能不能給出大概的方位。”
“很難,只能試一試。”
一般訓練過的警犬,能夠嗅出600米到800米以外人的氣味,而像玫瑰這樣的尋血獵犬——而且玫瑰的嗅覺天賦超乎尋常,毫不夸張的說,它能嗅出3公里以外的氣味。
如果是稍微封閉點的空間,或者是無風、無人流走動的室外,我有百分百的把握讓玫瑰找到男孩走失后的方向。可是陳沁給出的范圍,是在車水馬龍的繁華街區,氣味是否殘留,取決于環境因素。再加上距離男孩最后出現的時間,已經超過48小時,這段時間內,路上男孩身上的氣味既被流動空氣消磨,又被其它氣味所覆蓋。
到底該如何找到男孩留給我們的蛛絲馬跡。
這對我來說……不!是對玫瑰來說,是個不小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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