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假的某一天，她如往常一般點開他的空間。令人意外，這一次他的空間里面失去了情侶空間的欄目。

一個猜測大膽地在腦海中浮現，或許能說……

因為她向來不是一個能憋的住事的人，心里帶著不應該也不道德的小竊喜，她甚至算得上有些急匆匆地給他發了消息。

大抵是情意迷人眼，辨不得是非對錯，這次能讓久藏在黑暗的心意有見光的可能，她不得不承認——確是有著幾分慶幸，縱使這份快樂不那么道德。

『emmm你失戀了？』

『嗯。』他難得打了標點符號，看著像是心情不佳。

安慰人的事她不健談，他貌似也沒有心思繼續聊，又偏偏她不愿不回。

在輸入欄中她次次打了又刪，遲遲發不出來的下句，好似永遠停留在周而復始的猶豫抉擇——到底是該扯開話題，還是選擇安慰？又仿佛都非佳選。

所謂的情感往事于時間而言，不過像河沙淘金，留住的金貴是曾經那份心情，讓歲月淘洗得愈發明耀，篩去的卻是曾經過往處處的細枝末節，記得不明又忘不干凈。好似她如今回望只記得那份心情，而往昔回復的字字句句反倒早在日夜思念與折磨中選擇了模糊，像河中流沙，看得見又難握住。

*

知道他分手之后，好像所有的事都變好了一般，和他聊天也不再如之前的半甜半傷。

大概因為懦弱失去過，她開始害怕這份喜歡又會在何時遇到下一次的黑暗。何況比起躲藏著遮掩喜歡，選擇大膽示愛縱使被拒，也能算上一句光明磊落。

打定主意后，她的生活宛如賦予了新的色彩，她也能無所顧忌地去做一些不怕暴露心意的事。

這樣的自由，伴著他時而無意的縱容，曾被她一度誤解成他的喜歡。

但終究，縱使她選擇相信錯覺上的回應，一時雖不察，歲積月累難保不會遇到現實的苦楚。

這份苦楚來得很早，在她的第一次告白中，顯得淋漓盡致。

她第一次向人告白沒有經驗，找朋友上網絡問了許多方法，可是因為僅靠著網絡聯系，蒼白無力的系統字體斷絕了太多的可能。

那天晚上她難得處心積慮將話題引到談情說愛方面，見聊得起勁，她難得有勇氣說出情意。

『如果說我喜歡你，你會和我在一起嗎？』

他很久很久沒有回復。

之前以為是他不喜歡自己，現下再看，或許是不愿意用拒絕失去一個曖昧對象也未嘗不可能呢？

大概是十多分鐘之后，他才回了一句『抱歉啊，我還可以選擇當朋友嗎？』

幾乎沒有來得及給悲傷反應的機會，她秒回『可以啊』

『好』他這次會回的很快。

看吧，如果是真的喜歡，不會有遲疑。

如果是真的喜歡，也不該會是委婉拒絕。

如果是真的喜歡……

但事實上，他或許不喜歡她，至少能肯定的說……沒那么喜歡她，她連他心里那份在一起的沖動都配不上，也難怪告白后那些童話的完美結局也不該奢望落在她的身上的。

她只是不明白，明明一次淋漓的苦楚足以為這場相識寫下句號，那時為何會偏偏妄想去搏下一次的成功。

呵，那些以愛和喜歡的名義去作繭自縛的人，左右不過是悟不透的不甘心。

*

她和他曾以不那么干凈的朋友身份跨過一次農歷的年。

算到如今度過的四個年，她也只收到過他那一次的新年祝福。

『有人陪你跨年嗎？』躊躇了一天，她打下了一行字，頓了頓，還是點下發送。

『沒』他回復很快。

他繼而很快又發了一句『你呢？』

『我閨蜜說要陪我一起跨年』沒有經驗的她實話實說，卻像一句委婉的拒絕。

實話會與內心相悖，是一件很神奇又無法解釋的事。

『哦』

按理說，對話到此處應該是各自沉默，但她不清楚聊天的潛規則，只明白抑不住的分享欲讓她頭腦發昏，讓她常常是那個主動的人，讓時間不覺匆匆而過。

邊聊天，邊注意時間的倒數，她有很多祝福想說，但在最后的那一刻，也只給他發了一句收斂的『新年快樂』

與此同時，他也幾乎是同時發了一句『新年快樂』

本該停止在舊年夜晚七點的聊天，在新年的一兩點才意猶未盡停下。

他偶爾的縱容，讓她對他的喜歡，堅信不疑。

*

第一次距離第二次的告白有一段時間，如今想用文字記下，卻是大多數難憶明，想有因有果地描述著實太難。

既如此，便也就翻過不提。

為了第二次的告白，她做了太多的心理建設。他選擇做朋友之后，兩人的關系并沒有因此生嫌隙，反倒越發親密起來。有一半他默認的鼓勵，有一半她放不下的喜歡，她在灑脫放下和執著糾纏的糾結之中，選擇了放棄尊嚴地再次表白。

當一段關系開始變得不平等，并且持續的不平等，若非是例外，大多數是以分離為終章。

唯獨，她那時不懂。

像尋常曖昧的氣氛彌漫，只是他和她之間沒有刻意的去避嫌，以朋友的身份，隱藏不干凈的心意，偶爾順其自然聊著心動和喜歡之類的話題。

『如果我說我還喜歡你，這次你會愿意和我在一起嘛？』在某個曖昧氣氛下，她發出了一句本不該突兀卻又突兀的話。

『不要這樣』

『可我真的很喜歡你啊……』

『很喜歡』她死纏爛打的模樣在回憶里變成了尊嚴永不治愈的疤，每每回想都是鮮血淋漓。

連她自己都討厭的模樣，卻得到了光的垂憐，這該說光是仁慈，還是迫降？誰又能猜透誰呢……

過了一兩分鐘，他才打出一個『好』。

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他的回復模棱兩可地允許了身份的確立。那時的她快樂的像個傻子，從未細想過，他是否喜歡她？

用裝傻的方式自欺，她才得到了一段自認幸福的戀情，卑微如塵的心意，明知撲火又勝飛蛾的勇氣，鑄就了結局未來的傷。

在這段感情中，是爛篇的開頭，有失望的結尾，過程就像一個人的獨角戲。

那個踮起腳抬頭愛的人，常常得不到一次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