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泰妍送回了酒店,李承瀚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進(jìn)門以后,他沒有開燈,而是徑直走到了床尾,坐下,然后順勢一倒,整個身體呈大字型攤開在床上,兩只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
回來的路上,他和泰妍好像恢復(fù)了朋友的相處模式,不停地聊些生活和工作上的瑣事,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
可兩個人都心知肚明,有些東西,已經(jīng)被打破了,而且一旦打破,基本不可能回到從前。
李承瀚伸手捂住自己的左胸,感受著心臟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動,把滾燙的血液從心房里泵出,流向自己的軀干和四肢。
我真的喜歡上金泰妍了嗎?他在心里問自己。
之前在醫(yī)院里,他同樣問過自己這個問題,可當(dāng)時的他并沒能給出一個準(zhǔn)確的答案。
可這一次,內(nèi)心里有一個聲音,卻給出了極為堅定的回答。
“是啊,你喜歡上她了?!?
李承瀚等了很久,也沒能等到第二個聲音響起。
“沒有反駁嗎?”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兩只手把頭發(fā)撓成了雞窩,“看來我確實喜歡上她了?!?
他當(dāng)然可以告訴自己,這不過是略有出格的友情,抑或是孤獨者對同伴的渴求。
可這又有什么意義呢?
喜歡就是喜歡,它包含這些,卻又高于這些。
沒有人能準(zhǔn)確地描述出喜歡的定義,可當(dāng)你動了真心,感受著血液在血管里的激蕩,大腦為此變得暈暈乎乎,即便是從未談過戀愛的人,也足以肯定,這就是喜歡!
該怎么形容李承瀚現(xiàn)在的心情呢?
甜蜜、向往、緊張、忐忑、恐懼……
都有,可又都不太夠。
就像一個打翻了的調(diào)色盤,各種不同甚至沖突的顏料混在了一起,連畫師都說不出,這到底是什么樣的顏色。
盡管已經(jīng)到了而立之年,可對于李承瀚而言,這樣的經(jīng)歷也實屬首次。
他側(cè)過身子,望向窗外。
和兩天前一樣,今夜依然是一個月亮天,空中金鉤高懸,沒有星星作伴。
可李承瀚并不覺得孤獨。
她會看到這輪月亮嗎?
她看月亮的時候,會想起我嗎?
她想我的時候,知不知道我在想她呢?
李承瀚默默地想著,隨即翻身下床,赤腳走到了觀景臺前,伸出手指,指尖輕輕點在了玻璃窗上,一筆一筆地勾畫著。
玻璃有些冰涼,可他的手指卻并不感到刺痛,反而越寫越紅,越寫越燙,好似在玻璃上架了個暖爐。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寫什么,等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看著窗戶上“金泰妍”三個字,不禁臉色微紅,連忙對著窗戶哈出一團(tuán)氣,把字跡給模糊了。
李承瀚用兩只手輕輕拍了拍臉,心里暗罵自己不爭氣,多大的人了,結(jié)果跟二十歲的毛頭小子似的,還玩這種小把戲。
然而這樣的動作卻并不能壓下他心中的悸動,畢竟戀愛這種事情,只分經(jīng)歷過與沒經(jīng)歷過,三十歲的母胎solo不如二十歲的花叢老手淡定,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不想了,不想了。
李承瀚用力地甩了甩頭,回到床上,裹上被子,想要進(jìn)入夢鄉(xiāng),奈何腦海中的念頭卻一直縈繞著他,久久不能消散。
就在他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時候,一通電話鈴聲打破了他的思緒。
李承瀚拿起手機一看,是自己的經(jīng)紀(jì)人打過來的,猶豫了一會兒,他按下了接聽鍵。
“承瀚啊,這幾天在日本玩得開心嗎?”對面?zhèn)鱽砹藰愠烧龢?biāo)志性的大嗓門。
“挺開心的,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人?!崩畛绣珡拇采吓懒讼聛恚叩阶狼暗沽吮?,咕咚咕咚灌了半杯,然后用袖口擦了擦水漬。
“只是你的電話一來,我可能就不開心了?!?
他嘆了一口氣。
“看來承瀚你已經(jīng)猜到了?!睒愠烧犚娝谋г?,苦笑著說,“如果有辦法,我也不想打擾你的旅行?!?
李承瀚有些疲憊地坐在椅子上,用手指一下一下揉著眉角,:“我沒有怪哥的意思,只是有點郁悶罷了?!?
“能不能往后推一推?”
他的語氣里帶了點希冀。
“阿尼喲。”然而意外沒有發(fā)生,樸成正果斷地拒絕了他的提議,“CAA已經(jīng)把明年的劇本送過來了,劇組里有你的熟人,接或者不接,只能由你來決定?!?
“再就是三星和SK的代言廣告也到了拍攝的時候,人家家大業(yè)大,我們也沒有耍性子的資本?!?
樸成正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握著鼠標(biāo),在電腦上繪制著李承瀚接下來的日程表。
這樣嗎?李承瀚苦笑了幾聲,沒有再出言反駁。
樸成正說得沒錯,這兩件事都屬于既不能拒絕,也不能推遲的事情。
“如果承瀚你覺得太累的話。”樸成正頓了頓,似乎也覺得不能一味地給李承瀚增負(fù),也要適當(dāng)?shù)亟o兩顆甜棗,“你之前跟我說的綜藝倒是可以拖著,或者干脆取消也行?!?
“不用了?!崩畛绣珦u了搖頭,嘴里緩緩地說,“我知道哥是為我好,答應(yīng)了哥的事,還是要完成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我最晚什么時候回去?”
“越早越好。”樸成正毫不猶豫地說,然后又補充道,“最晚最晚,周五也得回來了。”
今天是周一,離周五還有四天時間。
李承瀚再一次站了起來,踱步到窗前,用手抹開了糊在玻璃上的霧氣,眺望著遠(yuǎn)處高大的東京巨蛋體育場。
“周五晚上的飛機行嗎?”他突然對樸成正說道,“十點以后的都行,什么時間都無所謂?!?
“我想……”
最后幾個字的聲音有點小,樸成正沒有聽清。
“你等一下,我?guī)湍憧纯雌??!睒愠烧倏刂髽?biāo),在電腦上查找,很快就有了結(jié)果,“凌晨一點有一趟飛機,大概四點左右到首爾。”
他頓了一頓,有點擔(dān)心地說:“是不是太晚了,要不還是早……”
“就這架了?!睒愠烧€沒來得及勸說,就被李承瀚斬釘截鐵的語氣給擋了回去,“哥你不用擔(dān)心,我的身體沒問題的?!?
“那好吧?!睒愠烧谫徠苯缑纥c擊了確認(rèn),又不放心地叮囑道,“在飛機上多睡會兒,到了之后我去接你?!?
“嗯,謝謝哥?!?
李承瀚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