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鳶反應了一下,說道:“我沒這么說過。”
“我只想公平一些,讓我也能碰你的臉。”
紫鳶沒說話,曇梨臉上的熱度傳到她的手上,她迅速縮回了手。
“哦,對了,那顆糖,摔壞了,沒法兒吃。”
紫鳶用夾在信里的糖轉移話題。
“我還有許多,走吧。”
曇梨站起來,伸出手帶紫鳶下去。
紫鳶握住他的手,卻刻意不像剛才那樣緊握,稍微松動了些。
從礁石上下來,曇梨把手放進拴在馬身上的袋子里,然后就拿出一個透明的罐子,里面密密麻麻,裝的全是碎掉的紫色糖果。
他從中取出一粒,給了紫鳶,紫鳶將它放入口中,竟和木槿做的糕點味道相似。
“這糖出自月藝樓木槿之手。”
“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去月藝樓吃飯時買的,總共就十罐,我買了兩罐。”
“恐怕價格昂貴吧?”
紫鳶問。
曇梨笑了笑,自信的說道:“你知道,我最不缺什么。”
這話要是換作別人說,一定令人厭惡,可曇梨卻不會。
曇梨問:“你同赤竹很熟悉?”
紫鳶愣了一下,想了想,搖搖頭。
“若是不熟悉,那你為何要送香囊給他?”
紫鳶見曇梨一臉不悅,反應過來,解釋道:“那香囊是我和他換的,那日我去月藝樓繡香囊,想要同別人換個物件,我也是那一次才認識他的。”
曇梨又問:“那他給了你什么?”
“一幅畫。”
“畫的如何呢?”
“我不懂畫,不過我曾把那幅畫給藍星瞧過,藍星說,是上等。”
“那便一定是上等了。”
——
花菱托著腮,看藍星畫畫,太師帶著雪割過來了。
婢女進門來傳話,藍星不情愿的應道:“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隨即,婢女又補充道:“小姐,太師讓花菱姑娘一同前去。”
“我?”
花菱用手指著自己,感到錯愕不已。
要知道,太師從未把她放在眼里過,不過就當她是藍星的一個跟班罷了。
藍星也很吃驚,她問:“為何花菱也要去?”
婢女搖頭,“奴婢不知。”
雖不知緣由,花菱也不得不同藍星一同前去。
“你放心,我會護著你。”
藍星這樣說道。
花菱卻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只看得見她的燦爛笑容,“能和你一起去,這樣才好呢!我求之不得!”
“你呀!”
藍星捏捏她的臉,同花菱前去見太師。
雪割的目光在藍星身上,藍星對太師行完禮后,看見身后的雪割,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花菱,你上前來。”
太師說道。
花菱雖疑惑不解,仍然照太師的吩咐,快速上前來了。
“你瞧瞧,你可還記得他嗎?”
太師指著雪割問道。
花菱上下打量雪割,雪割面無表情看著花菱,花菱拍拍腦袋說道:“回太師,我覺得此人甚是熟悉,似乎在哪里見過,只是我一時想不起來了。”
太師笑了笑,對花菱說道:“此人乃是我的得意干將,功夫極高,名叫雪割,也是藍星的未婚夫。”
此話一出,花菱和藍星的臉色驟變。
花菱也顧不上禮數,三步并作兩步來到藍星跟前,面色不悅問道:“藍星,剛才太師說的話可是真的?他是你的……你要和他……”
“當然不會!”
藍星氣憤的反駁道。藍星怎么也沒想到,太師中意的人選竟然會是雪割,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藍星之前還想著跟雪割打聽,現在想想,真是可笑。
“這事不需要你的同意!”
太師怒斥道。
藍星氣的臉發紅,雪割倒還有些自尊心,他說:“太師,若是她不愿,便作罷吧。”
藍星瞪著雪割,她不相信這是他的真心話。
花菱又仔細盯著雪割看,他這看似不在意實則有些倔強的表情,像極了……
突然,花菱全想起來了,雪割和她腦海里的一個人完美的對號入座。
“你……你該不會是!”
花菱圍著雪割繞了一圈,在確定后露出一絲驚恐,連連后退。
藍星見狀,拉住花菱的衣袖,防止她繼續向后退。
“怎么了?”
藍星問。
花菱轉頭看向藍星,眼中的驚恐還未完全消散,她在藍星耳邊小聲說道:“藍星,是他啊,你忘了!”
“誰?你倒是說清楚啊!”
“小時候被我們扔水里的那個臟東西……”
藍星漸漸回憶起來,眼神也變得和花菱一樣。
大約是七八歲時候的事了。
一日,藍星與花菱在院里玩耍,當時藍星還住在從前的舊宅里,繼父與通泉也剛來這個家不久。
“藍星,舅公來了,快過來。”
母親朝藍星招手,藍星快步走去,花菱自覺待在一旁。
“藍星給舅公……”
藍星向太師行了一半的禮,便愣住了。太師身旁跟了一個臟兮兮的男孩兒,臟到頭發都擰成一股,看不清臉,這與太師格格不入。
藍星問道:“舅公,他是誰?怎么這樣臟?”
小男孩知道藍星是嫌他臟,立馬躲到太師身后去,一只臟手還扯住了太師的衣袖。
藍星瞪大眼睛看他,想都沒想就沖上前去打他的手。
“你這臟東西,怎可用你的臟手碰我舅公!”
男孩被嚇得瑟瑟發抖,往后退了好幾步。
太師卻沒嫌棄他,反倒對藍星說道:“無妨,洗干凈便是了。”
“舅公,他是哪里來的野孩子?他叫什么?”
太師笑了笑,說道:“無名無姓。”
“果真是個沒人要的野孩子!”
“才不是!”
男孩第一次鼓起勇氣反駁了藍星,可藍星兇巴巴的模樣把他嚇得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真是臟死了!我看你流的眼淚也是黑的吧!”
“藍星,莫要說了。”
母親在一旁說道。
太師這時笑著對藍星說:“藍星啊,他是我撿回來的,雖然如今還沒名字,可我會為他取個名字,此刻我與你父母親還有話要講,我就將他交給你,你找個婢女把他洗干凈。”
“啊?”
藍星一臉嫌棄的看著坐在地上的男孩。
“怎么?辦不到?”
“當然不是!舅公,您盡管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
“好!”
說完,太師與藍星的母親相繼離去。
男孩從剛才的嚎啕大哭變為啜泣,他不敢抬頭看藍星,淚水滴了好幾顆在地上。
藍星雙手叉腰,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花菱,朝花菱喊道:“快過來!”
花菱蹦蹦跳跳的跑過來,鈴鐺聲作響,就連恐懼萬分的男孩也禁不住抬頭看了一眼花菱。
“藍星,是不是要叫婢女來幫他洗洗?”
花菱問道。
藍星壞笑著說道:“他這么臟,只怕就算是婢女也會嫌棄的,直接把他扔水里不就行了?”
“啊?怎么扔?”
“我親自扔!”
“可這樣會把衣裳弄臟的。”
“無妨,等我收拾完他,我自然會好好沐浴一番。”
說著,藍星就上前拉扯男孩。
男孩被嚇得面色蒼白,他喊叫道:“你放開我!放開我!為何要這樣對我!”
“我就是嫌棄你臟!你這樣臟,還敢跟在我舅公身邊,還敢瞪我!花菱,你還不幫我?”
“我自然要幫的!”
藍星和花菱一人拉著他的一只手,直接把他丟進了池塘里。
池塘的水很淺,男孩并無性命之憂,只是水太冷,冷得他直打哆嗦。
“哈哈哈!我可真開心!你這臟東西,我定要把你洗干凈看看!”
藍星嘲笑他,也不顧自己的衣裳,直接進了池塘,把水澆在他的臉上,用手用力搓他的臉。
男孩的臉被搓得紅彤彤,他下意識推開藍星,藍星一屁股坐進了池塘里。
藍星渾身濕漉漉的,她氣急敗壞,忙讓花菱下來幫她。
花菱想也沒想就跟著下了池塘,大半個身子都在水里泡著,她幫藍星抓住男孩的手,藍星又用力的洗他的臉。
“放開我!疼!疼!”
總算能看清他的臉了,雖然面頰紅紅的,甚至有些破皮。
“哦……原來你是這副模樣啊。”
藍星和花菱都仔細看著他的臉,他只瞪著藍星,并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