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十!
青瓷小院內,熱鬧非凡,周經綸五位老者悉數到位,為四日后的青瓷會做準備。
一大早,幾人就開始盤點需要五件需要展示的瓷器,因秘色瓷在窯神節已經展示過了。
青瓷院五老,可謂真是盡職盡責,也對得起陳家給他們開出的巨額薪酬。
他們挑選出來的五件瓷器,都是年前就已經安排燒制好的,此五件瓷器可謂是匯集了五人的智慧。
趙金源率先開口道:“年前陳家遭受了這么大難,我幾人去拜訪陳老太爺的時候,對方還那么客氣,真是不容易啊!”
“是啊,我們幾個老家伙眼看就要老了,這年輕一輩還未見個翹楚。”
“倒是小姐厲害,真的憑借一己之力研制出了秘色瓷,真讓我們幾個汗顏啊!”
王永貞也點了點頭:“是啊,一代奇女子啊!能復原秘色瓷,這本就是了不得的事情,只是這女子身份行諸多事情,卻阻力繁多。”
待到中午時分,五位老者已經將五件瓷器都準備好了。
往年循舊例,只要準備好了,小姐也會認可了,尤其是小姐負責青瓷會選用瓷器這件事情后,對于他們則是尊敬萬分。
但主家畢竟是主家,他們也不敢倚老賣老,畢竟主次之分還是有的。
這次他們也是要一雪前恥,先前一直被許家壓著,每年許家和羅家都能拿出驚艷的瓷器。
“這次幾人選擇的是青釉刻纏枝牡丹紋瓶、青釉印花纏枝菊紋碗,前四件較往常一樣,可唯獨第五件壓軸的確實一件,耀州窯黃綠青白藍五彩荷葉仕女枕!”
此枕長約九寸,高4寸,枕頭主體為仕女側臥狀,右手扶頭,曲腿睡平板上。高梳髻后束包巾,上叉簪,面相近圓,豐腴飽滿,柳眉鳳目,身穿右衽長襦,下著裙,左手執蓮枝,一蓮葉大作枕頂。
其形態簡直是活靈活現,構圖舒展,意境深遠。
除了造型上的獨特,還有通體五彩燒制,要掌控五種釉料的燒制平衡,這是絕難的技術。
除了料筆勾線、上彩填釉外,也相當考驗窯把頭對于溫度的控制!
五人看著這件黃綠青白藍五彩荷葉仕女枕,越看越滿意,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小心翼翼的觀賞著。
除了陳家,許羅兩家也都在有條不紊的挑選今年要在青瓷會要展示的瓷器。
青瓷會,一年一度的瓷器盛會,讓這座瓷城更加的絢麗多彩。
因之前災民的緣故,這幾日已經陸續有商人來到耀州下訂單。
有一部分是在榷場做瓷器生意的商人,他們在宋遼邊境設置的貿易區,將瓷器售出后,購買他國的牲畜、皮貨、藥材等,然后運回宋國交易,一來一回都賺錢。
因此能在榷場立足的商人,都是大商人,其下的訂單也不可小覷!
這一部分,是陳家想要爭取的,往年多半都被許家奪去。
……
與此同時,柱子的婚期也定了,根據村中的陰陽先生掐算八字,算出了八月十五為兩人成婚的良辰吉日。
接下來幾日的柱子也未去瓷場上班,專心的準備婚姻上所需的東西,已經通知重要親戚。
這柱子要結婚在村子里可傳遍了。
幾位大娘坐在村口納鞋底,縫補衣服,她們也在議論柱子結婚的事情。
“對了,聽說二丫弟弟要結婚了,那柱子不是有點傻嘛,怎么還能娶到媳婦。”
“而且柱子爹不是上山的時候摔斷了腿,都未到窯場去上班,為了看病,可欠了不少錢。哪里來的彩禮給柱子娶媳婦。”
“這是那家苦命的姑娘,嫁到羅家了,真是不開眼呢。”
“算了,柱子爹媽都老實本分,柱子還有兩個姐姐,也能有點幫襯,小日子也能過得去。”
“我可聽說柱子爹那時候都打算將二丫賣到城里當丫鬟了,這怕是將二丫賣了,才給柱子換的彩禮錢。”
幾位大娘聊家常,從柱子的婚事,聊到了誰家二閨女入了教坊、鄰村誰誰爹去世了葬禮盛大……
煙火相望,瓷窯競立的漆河沿岸!
秦晨站在岸邊,身邊空無一人,今日中午便是要開窯了,這一窯汝窯天青色,就要見證到底能不能成!
前世死亡的那一夜,他也只是在理論上弄懂了汝窯天青色,還未付諸實踐,就遺憾猝死。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他便朝著窯場走去。
而陳曦早早的便已經到了,陳老八按照流程打開窯門之后,拿起兩米多長的大鐵鉗,夾出來幾個匣缽。
待到打開后,顏色和汝窯的天青色都差了一些。
接連十余個,沒有一件成功燒制的。
陳曦只是安靜地站在秦晨身后,看對方盯著這些出窯的瓷器。
她對汝窯不是很懂,所以便沒有發言權!
汝窯最為代表的便是汝窯開片形成的裂紋,確是一件都未得見,甚至有好幾件都被燒的炸裂了,很明顯是溫度過高。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秦晨帶著手套,一件一件的細細品看。
到了后期,也有三兩件顏色倒是能對的上,但許是釉上多了,底部釉料已經堆成一片。
在陳曦和陳老八的眼中,這窯是徹底的失敗了!
“老八叔,辛苦你再取出十余件!”
陳曦知曉秦晨不是那種偏執的人,可為何一件接著一件觀看。
這瓷器燒制,試驗期間,失敗是常有的事情,即使是汝窯的形成,那也是工匠經過千百次失敗才形成了特有的工藝。
秦晨手中拿著一件天青釉圓筆洗,出窯氣溫冷卻,卻傳來了兩三道釉面開片聲,隨即便停止了。
如果僅看這一處開片,那的確是達到了閃爍迷人的冰裂釉色。
可反觀整件筆洗,難以稱為瓷器,因為也是一件殘次品,其底部的支釘損壞,導致一大半的釉料和匣缽粘連。
秦晨用錘子將這一處開片從筆洗上敲出來,隨即遞給了陳曦。
“看,這就是汝窯天青色!”
陳老八以為受了打擊,急忙安慰道:“秦晨,這你老叔我在窯場工作這么多年,和瓷器打了一輩子交道,失敗是常有的事情。”
陳曦拿著那一小片,細細看去,釉質瑩潤,那釉色似天上的星辰,觀之使人心曠神怡,韻味無窮。
尤其那汝窯三絕之一的開片紋,更是惹人驚嘆!
可惜只有兩個指甲蓋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