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青巖中了舉人,自身也多了幾分傲氣,加上喝了點酒,架不住幾人煽風點火。
眾人酒意微醺,年輕人在一起也便多了一份看熱鬧的樂趣。
“汪兄,如今你已經身中舉人,進士及第指日可待,論其才華,治世之道,我耀州城才子能有幾人比肩,封候拜相我等也不意外啊!”
“是啊,想那陳姑娘拒絕誰,也不能拒你啊?”
“汪兄,將陳姑娘邀請過來聊會天總該可以吧!”
……
這其他幾位將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這要是再不去,可真的說不過去了。
只見秦晨兩人快要路過的時候,汪青巖快走幾步,手執一禮:“陳小姐,真是巧啊!”
“汪公子好!這聽說你不日就要進京,提前恭賀高中啊!”
“汪某不才,難得遇見陳小姐,不知有幸能否請姑娘過去共飲一杯。另外上次還未來得及感謝秦公子能救我好友之弟于匪窩之中,今日說破天,我也得敬杯酒啊!”
這讀書人的臉面可不好駁,旁邊那幾位可都看著呢,心里也疑惑秦晨怎么會和汪青巖認識。
就是打個招呼的事情,她很難確保今日不給汪青巖面子,對方日后萬一高中,針對今日之事懷恨在心。
“想必汪公子這幾日就得走了,此去我耀州才子……”
陳曦說著官話,這一套客氣話下來,秦晨自愧不如。
眼看秦晨三人走了過來,那幾位才子紛紛起身,走出亭子施禮問候。
“真是難得見陳小姐一面!”
“陳小姐近些日子不見,氣質更加迷人了。”
……
陳曦未接幾人的話茬,只是報以微笑。
雪愈來愈大,狂風四起,亭中的紅泥火爐火焰也愈發的大。
陳曦站在亭子外,除了秦晨外,其余幾人皆是各有心思,心思不同,則話就很難說到一塊去。
倒是許文軒打破了氣氛:“陳小姐,身后這位公子能和你單獨吃飯,可讓我等羨煞不已,想必家世不俗,才氣不凡,何不引薦引薦。”
陳曦不知道秦晨作何想,正犯難,在場的都是耀州年輕一輩的翹楚,雖然她一個都看不上,可駁了誰的面子都不好。
秦晨笑道:“粗人,粗人而已!何來引薦之說。”
汪青巖卻反駁道:“怎么能是粗人呢!秦公子只身一身入匪窩,赤膽豪義救出何家二公子,乃為我耀州才子學習的榜樣!那何栗乃我眉州好友何棠的親弟弟,兄弟兩人特地陪著大哥來耀州看我,要是出點什么事情,我可真是將腸子都要悔青啊?”
“汪兄,你說的可是何家三兄弟在我家做客的那天?”
“正是,后來何家二公子何栗不是先走了嘛,聽說路上遇到了秦晨,兩人相談甚歡,何栗便送秦公子回家,聊至深夜回客棧,被山匪綁了。秦公子,您是當事人,我說的可還對?”
秦晨并未反駁,點了點頭!
“嗯!”
“如此一來,我好奇的是,那何栗為眉州解試第一名,既能和秦公子聊至深夜,那公子才學能得其賞識,那定才華驚人。”
秦晨很快明白了局勢,這來者不善啊!
無緣無故的夸獎,絕對是有坑!
“我可聽說秦公子可做了一首大氣磅礴的詞贈予何家二公子!”
眾人一聽說有詞,可都準備摩拳擦掌,準備在陳曦面前露一手!
尤其顧正浩已經做了十足的準備,腹稿多日的詩詞此時不出何時出。
“唉!哪里哪里,我所做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詞,那還能讓諸位品鑒!”
“鵬北海,鳳朝陽可不像是不入流的詞啊?”
原來何家老大何棠打聽秦晨的時候,也將其做的詞句說了出來,他認為都是才子,總歸能有些交集,誰料汪青巖并無在耀州城內聽過此號人物!
“秦公子能有此才學,自當是我耀州才子之榮耀,我那好友何棠對你可是贊不絕口啊!這首詞,秦公子不必低調,也攔不住我,我一定要與諸位分享。”
說著便滿含感情,有腔調的誦讀起來。
白苧新袍入嫩涼。春蠶食葉響回廊。禹門已準桃花浪,月殿先收桂子香。
鵬北海,鳳朝陽。又攜書劍路茫茫。明年此日青云去,卻笑人間舉子忙。
念完之后,眾人皆是詫異的目光,望著秦晨,即使是陳曦也難掩心中的驚嘆。
顧正浩將自己準備的悄悄咽了下去,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誰料秦晨卻哈哈大笑:“鵬北海,鳳朝陽。又攜書劍路茫茫。諸位莫不是真的相信這詞是我做的了?”
眾人臉上疑惑不解,不知秦晨這是何意?
“諸位,你們覺得你們能寫出這種詞嗎?”
幾人還是識相的搖了搖頭,顧正浩卻與眾人不一樣:“此詞精妙絕倫,意境豪邁雄壯,即使是我的水平,也得多日腹稿,方能與之比肩啊!”
秦晨懶得理會,笑著說道:“就連這位公子都得多日才能作出,那汪公子你能作出嗎?”
汪青巖自是笑了笑,也不愿失了面子:“我……我估計也得多日!”
“諸位不用多想了,這汪舉人也得多日,我的水平自然是不可能。”
汪青巖明知故問道:“那秦公子是?”
“嘿!別提了,曾經我小的時候,有一個吟游道士,路過我家門口,口吟一首,我碰巧記了下來。”
陳曦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才不愿意相信這個鬼話,可這幾位才子確信以為真。
尤其是汪青巖,仿佛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
若是對方承認是自己寫的,那說什么也得當場考問一下他的學問,當場出題,令其七步成詩。
這若不是有真憑實學,那必定得露餡!
汪青巖未想到對方竟如此坦誠,這才稍微一問,就和盤托出。
果真只有這種愣頭青,才能做出孤身入匪窩的事情!
也就沒有為難的必要了!
陳曦想起了在青瓷小院看到秦晨寫的東西,她無比的堅信,哪有什么吟游道士,這絕對是他寫的。
可這為何不愿意承認呢?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炊煙裊裊升起隔江千萬里
這兩句雖不是詩詞,可意境妙得很,無法言語表達。
汪青巖不再說話,此刻狂風卷起院中萬片雪,迎面襲來。
陳曦抬起袖子掩面遮擋,雪中的秦晨凌然而立,不急不慢的與汪青巖交談。
“秦兄弟能如此坦誠相待,真乃豪爽,日后耀州才子聚會,可不能少了秦公子啊!我雖進京趕考,可秦公子是我好友兄弟的好友,那就是我的好友,大家都是好友,自當把酒言歡!”
“來來來,快,亭中坐。”
誰料顧正浩卻有意為難,說道:“我可不信秦兄這般說辭,這道士吟游騙騙孩子還行,我等可不會上當,自當以真水平示人才是啊!”